1、1321世纪以来中国外国文学研究的前沿热点问题曾艳兵（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北京）摘要：2 1 世纪以来，我们的外国文学研究取得了飞速进步和丰硕成果，但外国文学研究的境遇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在数字人文、后理论、后人类理论的冲击和影响下，外国文学的研究目的、研究方法、评价体系和标准在悄然发生变化，外国文学研究者的研究兴趣、研究领域、表述方法乃至学术用语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文学的热点并不一定就是前沿问题；但文学的前沿问题常常就是热点问题。前沿和热点问题通常是时新的问题，但是，新的问题并非总属于前沿和热点。前沿和热点通常并不能持久，真正持久的问题应该还是经典问题。文学经典与经典文学，总是可以常说常新、
2、常新常说。关键词：外国文学研究；前沿；热点；经典中图分类号：1 0 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 0 9 5-4 8 9 1(2 0 2 3)0 2-0 0 1 3-0 9The Frontier and Focus ofLiterature Studies in China in the 21 CenturyAbstract:Since the 21s century,our foreign literature studies have made rapid progress and achievedfruitful results,but the situation of foreig
3、n literature studies have also undergone great changes.Underthe impact and influence of the digital humanities,post-theory and post-humanity,the aims,methods,evaluation systems and criteria of foreign literature studies have quietly changed,and at the sametime the research interests,fields of study,
4、methods of presentation and even academic terminologyof foreign literature researchers have undergone fundamental changes.The focuses in literary studiesare not necessarily the frontiers,but the latter are often the former.The frontiers and the focusesare usually the new issues,but the latter are no
5、t always the former.The frontiers and the focusesusually do not last,and the real lasting issues are the classic ones.The literary classics and classicliteraturewillnevergoout of style.Key Words:foreign literature studies;frontier;focus;literary classics基金项目：本研究系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卡夫卡与中国文学、文化关系之研究”（项目编号：1 7
6、 AWW002)的研究成果。作者简介：曾艳兵，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西方文学、中西比较文学、卡夫卡研究引用本文：曾艳兵：2 0 2 3.2 1 世纪以来中国外国文学研究的前沿热点问题 J语言教育，（2)：1 3-2 1.141.引信21世纪以来，我们的外国文学研究取得了飞速进步和丰硕成果，但外国文学研究的境遇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在数字人文、后理论、后人类的冲击和影响下，外国文学的研究目的、研究方法、评价体系和标准在悄然发生变化，外国文学研究者的研究兴趣、研究领域、表述方法乃至学术用语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我们的研究渐渐失去了自已的立场，成为紧随国际学术变化的风向标；我们的研究不再关注
7、“人”，转而研究“人工智能”与“机器伦理”；我们的研究似乎不再仅限于文学，甚至除了文学，什么都可以研究，我们将此命名为文学的“文化研究”。最终，外国文学研究离文学越来越远，离读者越来越远，离我们自己也越来越远。在此背景下，分析和探讨2 1 世纪以来外国文学研究遭遇的理论困境和前沿热点问题，便显得尤为必要。世界文学与比较文学学者应当不遗余力，为走出这种困境寻找可能的路径。2.前沿热点推陈出新什么是前沿和热点问题？文学的热点并不一定就是前沿问题；但文学的前沿问题常常就是热点问题。任何文学前沿的研究都是我们特别关注和需要的，这包括前沿问题、前沿观念、前沿思维、前沿方法，以及前沿语言。把握学术发展动态
8、和风向是我们必须做的，但不跟风、不媚俗也是我们应当坚守的。前沿和热点问题通常总是眼下时新的问题，但是，新的问题并非总属于前沿和热点。有些新问题可能是假问题，甚至人为编造出来的，或者是没有意义和价值的问题。有些旧问题因为当时没有解决，或者没有很好地解决，因此多年以后又能成为前沿和热点问题。譬如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们面对的其实是如何重新阐释和运用古典文化的老问题。当然，学术研究总是追新求异，总在询问什么是当今世界的新潮流、新人物、新热点。“中国知识界的一个特点是，总是要找到新的潮流，要找到新的代表人物，总是要找到新的热点中国人没有耐心对西方思想家作出特别深入而细致的研究。他们通常是作为学术时尚人物而存
9、在我们对法国哲学的选择基本上采用的是美国标准，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法国思想家在美国被广泛讨论的话，在中国才会有更多的关注者。法国哲学家如果不在美国成名，就很难在中国成名德勒兹在法国的地位和影响丝毫不逊色于福柯和德里达，但是，在中国，德勒兹的影响远不及这两个人。这其中的根本原因是，德勒兹在美国的影响不及福柯和德里达”（周小仪张冰，2 0 1 5：7 0）。如果一味求新，那么新的标准是什么？如果只是采用美国标准，那么我们就会逐渐失去自己的主见和创见。所谓“新”不过是他人“新”过之后的“新”，其实也就是“旧”了。在这一点上，有学者曾尖锐地指出：“中国学界其实没有声音。没有声音就是没有理想、没有立场尽管
10、表面上热闹非凡，乱哄哄你15AAAAMAAMMAMAAAAAAAAMRAAAAMAAAAARALAAAAMAMMMAAAAAAFRARSRRJAAARRRRAAAAAAARRAR方唱罢我登场，但是中国思想界的状况积贫积弱、每况愈下，中国学界不敢正面问题或者根本没有问题意识，只会人云亦云，结果鲁鱼亥，青黄不分”。学术界的情形也许并没有如此严重，但这种现象还是值得重视和警醒的。21世纪以来随着理论热的渐渐消退，流行着一种说法，即所谓“理论的终结”。我们由昔日的“现代”“超”“转向”“后”的时代，似乎进入了一个“终结”的时代，然而，“终结”的时代还未结束，我们似乎又进入一个“跨”的时代。伊格尔顿认为
11、，过去，活着的作家是不配成为研究的对象的，人文科学研究的大多是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检验一项研究成果是否有价值和意义，其方法是看它是否无用、无聊，以及深奥的程度，“理论只不过是一群年轻幼稚、情感受阻的男人，在比较他们自已的多音节的长度而已”（特里伊格尔顿，2 0 0 9：1 8）。我们现在似乎进入一个跨学科、跨文明、跨界线的时代。文学研究呈现出一种“跨界”特征。文学研究不仅跨越历史、哲学、政治学、神学等领域，也开始触及市场、资本、技术、流行文化、视觉艺术、听觉艺术等新型批评领域。跨学科研究是当代文学研究的重要机遇与挑战。一方面跨学科带来了文学研究的新的视角，另一方面因为各学科之间也存在着专
12、业壁垒，因此跨学科并非简单易行，只要跨过去就行，而是应做出科学的选择。跨学科只是手段，回归文学研究，在更高层次上拓展文学研究的领域，发掘文学研究的深度才是目的。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需要在大文学观下展现出独特的视角。学术问题没有绝对的“新”与“旧”，当旧问题成为经典问题时，旧问题便可长期存在；学术研究并非只能寻找前人未曾涉足的领域，也就是所谓的学术空白。学术领域并没有那么多的空白等待后来者去填补，有些空白之所以是空白是因为它不值得去填补。如果具有重要意义的学术空白能够轻易就被发现，那说明这个空白本身就有问题，否则只能说这个空白的发现有侮辱前辈学者的智商之嫌疑。学术研究中的许多问题其实还是旧问题，从
13、旧问题中提出新问题，旧问题也就成为前沿话题。于是，我们来到了“理论之后”的时代。“理论之后”催生了“后理论”的感觉，但“后理论”不是“无理论”，更不是回到“理论之前”。它本身既是对“理论”的致敬，又包含了对“理论”本身的缺点与局限的自觉学者们寻求一系列的转向，如“文化转向”“伦理转向”“实践转向”等不一而足，而“数字转向”则是人文学科突破性思维的最新表现（李点，2 0 1 7）。“数字人文”（Digital Humanities）显然属于跨学科研究，这是当今西方人文与社会学界的一个热门话题。“数字人文的勃兴，是人文学者对被边缘化学科的自我救赎，而其自救所用的数据计算方法，则为探讨文学的科学性提
14、供了可能随着数字人文国际联盟的成立、数字人文杂志的创办，越来越多的学者加入数字人文研究的行列当中”（彭青龙，2 0 2 2）。数字人王志宏.2 0 0 5.期待第四种声音代译序 A.见博拉朵莉2 0 0 0.恐怖时代的哲学 M王志宏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6文探讨和研究计算科学与人文学科之间的交又领域。数字人文的探索与实践，尤其是其对传统学科的影响正日益引起人们的关注。数字人文涉及对电子信息的调查研究、分析论述，这种研究显然已经溢出了传统人文研究的范畴和领域。数字人文当然还探讨数字中的人文价值和意义。数字人文学者致力于将技术融合进学术研究，他们相信计算科学可以加速人文学科的进步，而不是相反。但
15、是，在某些人文学者看来，这就像用刀又来喝汤一样终将无所收获。3.前沿热点包罗万象人文社会科学总是与现实社会密切相关，属于意识形态的一部分，这种意识形态既可以是主流的，也可以是非主流的。就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热点和前沿而言，大凡当下现实社会出了什么问题，或者什么问题成为重大社会问题时，有关的文学研究也会随之成为热点或前沿话题。譬如新冠病毒流行三年，这几年有关疫病文学或者说文学中的疫病研究就成为热点话题。有关的研究项目会突然增多，有关的研究成果也会突然丰硕起来。与之相关的环境问题、生态问题也会成为学术关注的热点。全球变暖、冰山融化等自然灾害也会推动这方面的研究。世界上某地战争爆发，譬如俄乌战争，或者
16、存在战争爆发的巨大风险，有关战争文学或战争叙事的研究就会猛然增多。然而，这类因为社会热点问题而引发的文学热点问题总是显而易见的，大家有目共睹，因此也就无须什么学术眼光和敏锐，重要的就是速度。先出成果才是硬道理。热点过后风平浪息，前沿被时间推向后方，有关研究成果的价值与意义也就会大打折扣。这是研究者早就应该做好的心理准备。生态文学或生态文学批评大体上就是在这一背景下萌生和发展起来的。生态文学研究已经成为当今文学研究的一个持续的热点。自然史证实，地球的历史在4 5 亿年以上，而人类的出现只有3 亿年左右。人类是在地球生命演化的过程中产生的，人的生命得以维持和延续也完全依赖地球所提供的空气、物品和环境。人类何以成为地球的中心呢？麦克尼尔在其阳光下的新事物：2 0 世纪世界的环境史一书中指出：“事实上，用生态学的词汇来说，目前的状态已经严重偏离了整个人类历史，甚至整个地球史上任何持久性的、比较正常的状态。如果能够活7 0 0 或7 0 0 0 年，我们纯粹基于经验和记忆就可以理解这一点。但是对只能活7 0 来年的生物来讲，需要研究遥远或最近的过去，了解可能性的范围是什么，了解什么可以继续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