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文/杨添 Y ng Ti nAI 绘画的“图示-修正”今年 9 月 1 日，美国科罗拉多州博览会的年度艺术比赛数字组出现了爆冷的得奖作品。该作品名为太空歌剧院（ThtreDopra Spatial），是一幅完全由 AI 生成的画作，投稿人仅在最后阶段用Photoshop 软件加以润色。得奖者在接受采访时，披露了他的“作画”过程：通过一个名为 Midjourney的 AI 绘画平台，向程序输入文字描述，几秒后便得到图像。这并非是第一幅引起争议的 AI作品。2018 年，由巴黎艺术团体Obvious 制作的埃德蒙德贝拉米（Edmond de Belamy）在佳士得拍卖中拍出了 432500 美
2、元的高价。他们使用计算机 GAN 与DCGAN 技术，从 Wikiart 网站中采集了大量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作为样本以调整模型，最终获得了与文艺复兴时期肖像画相似的画作。AI在画面右下角用程序落款也彰显了它的特殊性。同样，国内也开始兴起 AI 作画风潮，今年各娱乐平台出现了“AI根据歌词作画”“AI 根据历史故事作画”等系列视频，还出现了大量关于 AI 作画的小程序、软件，如“盗梦师”“文心一格”等。面对 AI 作画风潮的兴起，人们开始担忧 AI 与艺术家之间的竞争关系。有人担心，AI 以后会取代画家；也有人坚信，AI 本质上是以人类创作的绘画为基础，所以艺术家依旧是无法代替的。尽管存在众多争
3、议，但所有争议的本质都可概括为一个二元问题，即 AI 的绘画作品是否可以归为艺术创作？机械复制时代对复制品的疑问，又接续到了数字时代。从技术层面而言，目前的 AI 作画大致相同。使用者先向程序上传风格参考图。该样本数量越多、风格越一致，最终产出的 AI 绘画风格才越接近参考图。使用者接着提供一段文字，描述自己对产出画作的预想输出。继而，调整图片尺寸、画面切割数、对比度与饱和度等参数后，即可获得一幅 AI 制作的绘画作品。整个过程，充分积累的样本与具体文字描述几乎决定了 AI 绘画的风格与内容。AI 组织风格与内容的流程与贡布里希笔下的艺术家“图示-修正”绘画模式相似，艺术家从以往艺术品中吸收素
4、材，再运用于自己的绘画中。最重要的是，艺术家把素材消化成自己绘画元素这一过程。在此过程中，AI 程序展现得清清楚楚。利用GAN 技术的计算机“图示-修正”过程则由两个环节组成：一个是生成器，一个是辨别器。大量样本输入后，生成器提取样本特征，通过采样与文本描述，输出一个图像。再将这个图像传送给辨别器，辨别器基于样本与采样特征，来判断图像的真假。若符合它的真实要求，则该图像可成为最终产出；如不符合它的真实要求，则会回到生成器，通过不断修正模型，使图像更贴近预期图像，此过程可不太空歌剧院 AI 绘画 AI 绘画的“图示-修正”80品位高校艺评断循环，直至通过辨别器的审查。计算机的“图示-修正”过程也
5、带来两个问题：既然需要概括采样，AI 会读画吗？人类的描述与 AI 之间有沟通障碍吗？世界上第一幅 AI 绘画作品由哈罗德科恩完成。他于 1970 年开 发 了 一 款 AI 绘 画 程 序，名 为ARRON。最初的绘画程序把图像分成了图形与基底，封闭与开放形式。二维的封闭与开放形式构成了图形与基底的关系，也由此画出物体的重叠，体现画面的空间纵深感。以埃德蒙德贝拉米为例，把图像转换成黑白版能更清晰地看到色块的深浅。画中男人的头部、颈部与领子为亮色形状，与后面的深色背景区分开，使观者的目光被吸引到男人的头部。哈罗德科恩又从幼儿作画中得到灵感，AI 绘画程序不预先设置主角，而是先确认简单的核心图形
6、形状，再加上围绕核心图形的作画路径，可以产生众多不同的复杂画法。他开始追求画面中更生动的画法，想要设计一个能够包容更多范围变量的系统，以产生更多画面的可能性。哈罗德科恩一直在做的努力，就是把画面中的形象真正放入现实空间中。因此他的绘画程序是两种对象共同工作的总和：一个是三维形象，一个是三维形象在画面中的二维表达。艺术家的表达与 AI 的表达之间的区别，可能就在于 AI 的表达是通过人类给予喂养的，而艺术家的表达是由自主意识生发而成的；AI 的图像受制于程式的编写与样本，艺术家的图像受制于再现对象、自然与惯例。AI 作画程序使用者的文本描述大多以具体的人物、时间、地点、动作为主，加以细节与修饰词
7、补充。但最终画作与人们的描述始终无法完美契合，这也被人们所默许接受。一方面，词汇量给文本准确描述带来了难度，人类对预期图像的文字描述终究桎梏于文字描述的局限性。哈罗德科恩谈自己开发 AI 作画程序时，发现自己无法用语言形容他想要的全部颜色，至今也无法解决这一问题。另一方面，计算机缺少情绪记忆经验的数据。所以当需要表达特定情感、场景与群体时，AI 作画程序只能通过人类生理常见的具体现象与约定俗成的标志性符号进行转化表达。文本输入程序后，程序将其拆解成一个个最小单元，再提取样本数据，进行经验归类，最后用图像体现这些最小单元。AI 作画程序的样本采集数据库也引起了人们对版权的警惕。使用者海量收集图像，程序对数据库内图像进行重新拼接组合，程序行为即具有了偶然性。想要证明程序使用了该图像，涉及侵权，证据收集何其不易，胜诉概率更是微乎其微。此外，倘若能够被认定侵权，又由谁来承担责任？AI 作画程序的责任归属与 AI 图像的创作者头衔仍是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作者：杨添，中国美术学院艺术人文学院 2022 级研究生。指导老师：张书彬副教授。埃德蒙德贝拉米 AI 绘画埃德蒙德贝拉米 黑白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