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Vol.43 No.3Journal of Tianshui Normal University第4 3 卷第3 期Jun.,20232023年6 月天水师范学院学报西和乞巧歌中方言特色称谓语的翻译研究卢蓉（天水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甘肃天水741001)摘要：西和气巧歌中包含许多具有鲜明地方特色和口语化特征的称谓语，这些称谓语可分为亲属称谓语、社会称谓语和姓名称谓语三类。由于汉英语言的差异，方言称谓语在英译时使用目标语标准语进行翻译，消除了所有方言特征和效果。西和气巧歌中大部分方言称谓语的翻译采取直译法，同时结合了多种翻译技巧。亲属称谓语运用了直译、音译、省译、音译加注等方法来翻译；社会称
2、谓语采用了直译法，并辅以明晰化、简化策略，以及人称转换等技巧；姓名称谓语则使用音译和“音译十增译”的方法。虽然西和乞巧歌中的称谓语翻译基本实现了忠实、通顺的原则，且翻译方法和技巧多样，但个别方言称谓语存在误译的情况。因此，方言特色浓郁的作品最好让熟悉当地方言的译者翻译，这样能最大限度减少误译。关键词：称谓语；方言；翻译；西和气巧歌中图分类号：H05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 6 7 1-1 3 5 1（2 0 2 3）0 3-0 0 9 0-0 9称谓语是表示人们之间的各种社会关系以及所扮演的社会角色的名称，是语言系统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2 ，也是日常交际顺利进行的必要条件。如何称呼受话人
3、，既反映了会话双方的角色、身份、社会地位和亲疏程度，也体现了说话人对受话人的思想感情。3 汉语方言丰富多彩，素有“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的说法。西和县隶属甘肃省陇南市，地处甘肃东南部，境内流传至今的乞巧风俗使其成为“中国乞巧文化之乡”。西和方言属于北方方言区中原官话秦陇片，有2 9 个声母、4 0 个韵母和4 个声调，其内部就可分为北片、东片、小南路和大南路四片。4 西和方言中的称谓语无论在词汇方面还是发音方面，均与普通话不同，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近年来，虽然关于汉语方言语音、词汇、语法等的描写研究较多 5 ，但专注方言称谓语的研究较少。截至2 0 2 2 年1 1 月2 0 日，在中国知网以
4、“方言中的称呼称谓”为关键词搜索，只有6 篇学术论文、7 9 篇学位论文。而这6 篇学术论文基本都是研究亲属称谓语的 6-1，主要是关于父母子女、姻亲关系等的称谓问题 1 0)，少有社会称谓和姓名称谓的相关研究。而有关方言的翻译研究中，无论是国内针对方言翻译案例的批评和解释性研究，还是国外基于双语文学叙事语料的方言翻译策略的描写性研究2 ，多为整体译本中方言的功能与英译的评介 1 3-1 7 或文化民俗词的描写研究1 8，鲜见方言中称谓语翻译的相关研究。西和乞巧歌是一种地方歌谣，共收录7 6首乞巧歌，分为三卷（风、雅、颂），每卷按题材收录2 4 篇。这三卷九篇展示了甘肃省陇南市西和县的乞巧活动
5、、地方风情、风俗习惯，以收稿日期：2 0 2 3-0 3-2 4作者简介：卢蓉（1 9 8 2-），女，甘肃西和人，天水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马来西亚博特拉大学语言与传播学院在读博士研究生。基金项目：2 0 2 1 年天水师范学院校列科研项目“西和乞巧歌英译本中的西和方言翻译研究”（CXJ2021-13）阶段性成果91女性主体视角表达了对巧娘娘的精神寄托，也有对时事的记录和不满。此外，还包括三篇序文、一篇题诗、一篇序录、三个附录、一篇后记和一个译者说明等副文本及其翻译。1 9 作为歌谣的一种，西和乞巧歌蕴含大量的方言词汇，也有丰富的方言称谓语。本文拟分类整理里西和乞巧歌中的方言称谓语，并探讨
6、西和特色方言称谓语的翻译方法和技巧等，以推动方言中称谓语的研究和翻译，促进中国乞巧文化的对外传播。一、称谓语与称呼语根据现代汉语词典的定义，“称呼”和“称谓”是有区别的。称呼指“当面招呼或背后指称用的表示彼此关系或对方身份的名称，如同志、哥哥等”2 0 1 6 3；称谓是“人们由于亲属或其他方面的相互关系，以及身份、职业等而得来的名称，如父亲、师傅、厂长等”。2 0 1 6 3-1 6 4称谓语和称呼语既有区别又有联系。2 1 对于二者的关系，目前学界有三种观点：一是认为称呼语就是称谓语，二者完全重合，都是“表示被称呼者的身份、地位、职业等的名称”1 6 2；二是认为称谓语包含称呼语，称谓语是
7、用来表示彼此间的社会关系、身份及职业，而称呼语则是“称谓语中那部分可以用来当面称呼的名称”1 6 2；三是认为称呼语和称谓语部分重合，部分相离。1 6 3 根据曹炜（2 0 0 5）的观点，称谓语相对静态，具有书面性，“在一定的区域内具有社会性、全民性，全体成员都会按照社会的约定自觉使用”；而称呼语则相对动态，具有口语性，“更多地带上了使用者的个人色彩，往往具有特殊性、个性化”。1 6 2 理论上而言，称谓语关注的是人们的各种社会关系以及所扮演的社会角色。1 6 3 在实践层面，称谓语中不属于面称用语的语汇（如“教师”“学生”）不能当作称呼语；而称呼语中不反映人们之间社会关系及社会角色的（如“
8、小刘”“老吴”）也不属于称谓语。1 6 3也就是说，称呼语和称谓语之间存在着一种交叉关系。1 6 3 它们都具有指称功能，但称谓语属于语义范畴，而称呼语属于语用范畴。2122本文对西和乞巧歌中的方言称谓语和称呼语的研究基本是基于以上第三种关于称谓语和称呼语的区分，即称谓语是用来表示人们间的社会关系和角色的名称，而称呼语是彼此打招呼时所使用的名称。但是关于姓名称谓的问题，本文持保留意见。按照曹炜对于称呼语和称谓语的辨析，姓名应该属于称呼语而非称谓语。但是，无论是面称还是背称，姓名的使用都非常广泛，它不仅仅局限于人们之间“当面称呼”时 1 6，也用于各类社交场合的背称和书面语中，而“称谓语在本质上
9、具有书面语性”。8 因此，在本研究中，我们把姓名也当作称谓语。西和乞巧歌中的歌谣是叙事性的，虽然其中的方言更多地呈现当地人的口语语言，但讲述时多以背称来称呼，所以用“称谓语”来概括乞巧歌中交际各方的关系及社会角色更加合适。二、西和气巧歌中称谓语的分类曹炜（2 0 0 5）把称谓语分为两类：亲属称谓语（如祖父、父亲、爸爸、妈妈、哥哥等）和社会称谓语（如记者、医生、老师、大夫、师傅、大爷等)。1 6 3-6 5 根据使用的场合，称谓语可分为背称称谓语和面称称谓语，背称称谓语是不用于当面招呼的称谓语；面称称谓语则是用于当面招呼的称谓语。1 6 3 根据曹炜（2 0 0 5）关于称谓语分类的标准，西和
10、乞巧歌中的称谓语也可大致分为以下两类：一类是家庭关系中的称谓语，即各种亲属面称和背称称谓语，如孩子对父母的称谓“达达达（=爸爸）”“娘娘娘（=妈妈）”；另一类是社会称谓语，即各种社会面称和背称称谓语，如“学生哥学生家（=学生）”“老汉家（=老人）”“蒋旅长”等。此外，本文把姓名称谓语列为第三类，指纯粹以姓名来称谓的语言，如“董福祥”。具体分类如下：（一）方言亲属称谓语亲属称谓语指人们之间用来表示亲缘关系时所使用的名称，既包括面称亲属称谓语，也包括背称亲属称谓语。西和乞巧歌是以年轻女性为视角的歌谣，涉及的家庭关系主要包括父92表1西和气巧歌中的方言亲属称谓语方言称谓语意义例句达达娘娘没人管达达、
11、达爸爸我达为我挣下病娘娘、娘妈妈达达娘娘白操心娘老子父母可怜娘老子过世早，哥嫂让他把牛吆。阿家婆婆伺候阿家做家务阿公公公阿公阿家两头子钝女儿女子卖到外地了女子女孩世成女子不如人夫为他的男人不成才男人男性男人不叫留长辫掌柜的丈夫掌柜的嫌着手太重妇人妻子回来妇人气死了，单等刀刀的了。大姐娃大姐大姐娃成给南门下，南门下他是有的家。二姐娃二姐二姐娃成给东门下，一个铁印升子大。三姐娃三姐三姐娃成给北关里，高门大户开店的。四姐娃四姐四姐娃西城背后哩（母）子（女）、公婆媳妇、夫妻、兄弟姐妹等。在西和方言中，父母孩子互称、公婆媳妇互称、妻子丈夫互称、兄弟姐妹互称都与标准语不同，带有独特的地方特色。西和乞巧歌中
12、的方言亲属称谓语大致包含表1 中的称谓。表1 中的方言亲属称谓语包含孩子称谓父亲的“达达”“达”，孩子称呼母亲的“娘娘”“娘”，称呼父母亲的“娘老子”，儿媳对公婆的背称“阿公”“阿家”，父母对女儿的背称“女子”，称呼丈夫的“男人”“掌柜的”，称呼妻子的“妇人”，称呼姐姐的“大姐娃”“二姐娃”“三姐娃”“四姐娃”等。需要注意的是，表1 中的“女子”和“男人”两个西和方言称呼语既可以是亲属称呼语，表示“女儿”“丈夫”，也可用作社会称谓语，表示“女孩”“男性”。（二）方言社会称谓语社会称谓语是用来表示人们所扮演的社会角色的称谓语，也包含表达人们社会关系中友邻关系的称谓语。1 1 6 3 乞巧歌内容丰
13、富，既包括家庭生活、生产劳动等，也涵盖社会生活、神话传说等方方面面的内容，其社会称谓语也涉及表2西和气巧歌中的方言社会称谓语方言意义例句乞巧节所奉巧娘娘巧娘娘，下云端，我把巧娘娘请下凡。神灵水神爷龙王巧娘娘叫我心上灵，水神爷叫我眼睛明。妇人家女性妇人家小脚要放开，过河速水能拖鞋。女子娃婚事由不得她女子娃女子家女孩女子家不再缠脚了，走路轻巧得没说了。女娃娃女娃娃挑菜一笼笼学生哥迎面碰着个学生哥学生学生家学生家试着留分头，对着镜儿擦猪油。全城少年家上了城，老汉家提饭没黑明。少年家少年少年家剪了笑嘻嘻，提着要送秃女子。老汉家老人老汉家常常回头看，狗尾巴没了不习惯。男人是个碎娃娃碎娃娃娃娃小孩子大人娃
14、娃硬挣哩，一口馍馍救命哩。娃娃家娃娃家往上抱石头懒干懒汉懒干的日子难混了庄农农民二月里来庄农动，王法好大的孔司令。粮子带出的粮子武艺强士兵神团满街躺的是神团精于某种把式兰州天水请把式技艺的人脚贩，以赶马、赶车、运脚户织布卖给脚户哩物资为职业的人各个阶层和群体。西和乞巧歌中使用最为频繁的社会称谓语是“巧娘娘”，因为每一首乞巧歌都以“巧娘娘，下云端。我把巧娘娘请下凡”结尾。其他涉及的方言社会称谓语如表2所示。表2 中来自神话传说的社会称谓语有“巧娘娘”“水神爷”，而“妇人家”“女子娃”“女子家”“女娃娃”则体现了乞巧歌的女性主体视角。其他表示“学生”“少年”“老人”“小孩”“农民”“士兵”“懒汉”
15、“脚贩”等概念的方言词汇则涵盖了不同群体和阶层人们的社会关系和角色等。(三)姓名称谓语西和乞巧歌中的很多歌谣是以第一人称本文中所有西和气巧歌的中文和译文例句均出自：赵子贤，编.赵逵夫，注释.西和气巧歌：汉英对照 M.彭建明，等，译.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 0 1 4.93表3西和气巧歌中的姓名称谓语姓名称谓语意义例句老子老聘，我国春秋时期伟大的思想家。老子他在河边坐吉鸿昌吉鸿昌将军，抗日英雄，爱国将领。天水比赛艺最高，吉鸿昌亲送双狮刀。赵子龙赵云，三国时期蜀国将军。长坂坡前赵子龙吟唱的，在提及一些具体人物时，多用姓名称谓。姓名使用具有特殊性，虽然姓名在方言中的发音与标准语不同，但书写使用标准
16、语，具体例句见表3。三、西和气巧歌中称谓语的翻译在语言系统中，称谓语是较能体现语言所承载的文化信息的词汇，是文化负载词。而方言称谓语则因其鲜明的地方特色，反映了某地区人们的社会生活及社会关系。由于中西文化差异，汉英称谓语存在显著不同。3 1 1 因此，称谓语的翻译“一直是翻译的难点和译界争论的焦点”。2 1 3 1 关于汉语称谓语的英译，许多学者要么从语用学角度进行阐释 3 1 2-2 3 ，要么从身份角度分析 2 4-2 ，也有学者提出称谓语翻译的“三化”策略（深化、淡化、转化)。2 6 )本文从西和方言中亲属称谓语、社会称谓语和姓名称谓语的翻译出发，探讨西和巧歌中方言称谓语的翻译方法和技巧。(一)亲属称谓语的翻译前面提到西和乞巧歌中涵盖的亲属关系称谓语包括对父母、公婆、子女、夫妻、姐妹等的称谓。西和方言中称呼父亲用“达达”“达”，在译文中用音译（Dada）或直译（Dad）的方法来翻译；母亲称呼作“娘娘”“娘”，英译进行了灵活处理，译作口语化的“Mama；公婆分别称为“阿公”“阿家”，均采用音译的方法，译作“Agong”“Ajia；女儿称呼为“女子”，直译为“daughter；丈夫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