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新型举国体制下核科技创新发展路径的探索与思考过明亮【内容提要】党的二十大报告对健全新型举国体制、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进行了重要指示。核工业是高科技战略产业，核科技是核工业发展的重要基础，对核科技领域发展路径的深入探索和典型案例分析，充分说明了新型举国体制对我国核科技高水平自立自强的重要意义和作用。最后针对我国核科技创新发展提出应充分发挥新型举国体制的优势，做好顶层设计、深化体制改革、优化资源配置、加强国际合作等建议。【关键词】新型举国体制核科技创新发展资源配置中图分类号：F426.2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 0 0 3-0 6 0 7-（2 0 2 3）0 6-0 0 3 2-0 6党
2、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完善党中央对科技工作统一领导的体制，健全新型举国体制，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优化配置创新资源，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新型举国体制是在我国进人新发展阶段、面临安全与发展新挑战背景下提出的，目的是通过优化资源配置，探索建立一种适合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制度和组织方式，有效应对当前及今后严峻复杂的外部环境。核工业是高科技战略产业，是国家安全的重要基石。其关键核心技术是要不来、买不来、讨不来的。核科技是核工业发展的重要基础。为此，我们要充分发挥新型举国体制的强大效能，围绕国家重大战略需求，以市场需求为导向，以制度创新为引领，统筹发展，助力核科技高水平自立自强，全面保障国家安全
3、和能源安全。一、我国核科技发展现状与资源配置的必要性核科技是综合性强、技术尖端的专业领域，也是核科学与技术应用的统称，它包括核能科学33发展研究2 0 2 3 年第6 期与工程、核燃料循环与材料、核技术及应用、辐射防护及环境保护等专业方向，广泛应用于军事、能源、航空航天、工业、农业、医学、安保乃至考古等，与人类生活、国家发展息息相关，有着广阔的应用前景和市场效益。从核电领域的角度分析，据调查，截至2 0 2 3年初，我国在建核电机组2 4 台，总装机容量2 6 8 1万千瓦，持续保持全球第1；商运核电机组5 4 台，总装机容量达5 6 8 2 万千瓦，位居全球第3。2 另一组数据显示，2 0
4、2 2 年中国核电发电相当于减少标准燃煤消耗1.2 亿吨，减少碳排放近3.1 亿吨。2 从我国核能发展规划来看，到2 0 3 0 年，我国核电在运装机容量预计达1.2 亿千瓦，核能发电量约占全国发电总量的8%。3 这说明在“双碳”目标下，我国核电发展正在得到广泛认可。从核技术应用领域的角度分析，据中国核能行业协会近期发布的首份中国核技术应用产业发展报告（2 0 2 3）显示，预计2 0 2 5 年，我国核技术应用产值可达万亿级市场规模，【4 涉及食物辐照存储、辐射化工、核检测与安保、农业核技术、医疗装备、药品辐照灭菌、放射性同位素制品和工业加速器等。有资料显示，目前我国核技术产业已初具发展规模
5、，产值超3 0 0 0 亿元，年增长率超过2 0%，但与核技术应用发达国家相比，仍有不小差距。【4 为此，近年来我国在珠三角、长三角、成渝经济圈和山东环渤海等区域开展了规模化的核技术应用重点产业布局，嵌人了当地的区域经济发展集群。综上所述，我国核科技发展总体态势较好，市场发展潜力巨大。国家对核科技高水平发展的需求日益迫切，根据核科技及其产业自身属于技术密集型、产业链条长、技术难度大的特点，呕须进一步优化社会资源配置，开展大众创新、分工协作、集中攻关，培育并打造国内循环健全的创新链和产业链双轨发展体系。二、我国核科技发展中资源配置面临的主要问题在我国核工业发展初期，举国体制在核科技攻关中发挥了重
6、要作用。但一方面，随着核工业保军转民、多元化经营，以及核科技创新发展的多次转型，传统举国体制的资源配置方式明显不能适应市场经济快速发展的需要。另一方面，经过多次经济和科技体制改革，我国建立了市场化为导向的资源配置方式，存在科研力量分散、资源整合乏力等问题。（一）资源配置方式无法适应市场经济发展趋势新中国成立7 0 多年来，在核科技重大项目攻关如实施“两弹一艇”、核电首堆型号开发、核技术前沿探索等方面，均由国家全力支持，不仅全额拨付研发经费，还采取了举国体制的研发组织方式；在制度上通过国家一系列发展规划予以保障，集中体现了国家意志，通过采取国家统揽全局的组织协调机制，在全国抽调或配置最优资源，实
7、施集中攻关。这种组织和运行机制从某种程度上适合资源相对匮乏、工业基础相对薄弱、高端人力资源相对短缺的社会条件，可以充分发挥国家资源整合和“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性。因此，我国在核工业领域取得了一系列成就和发展。传统举国体制在取得显著成绩的同时，也存34核电产业“深学争优、敢为争先、实干争效”专栏在一定局限性。这种体制的主要目标是完成国家要求的任务，但其过于依赖国家财力和资源调配，未能考虑产品的市场盈收能力和竞争力。其产业链条相对封闭，应用范围单一，对市场需求不敏感，导致科技与经济严重脱钩。新时代国际形势纷繁复杂，我国经济运行机制和科技发展机制已发生深刻变化，不能再走计划经济时代不计成本的老
8、路。后疫情时代以国家战略为导向，兼顾市场经济良性循环的二元发展模式悄然改变着科研体制机制。（二）无序竞争的研发无法形成强大合力核科技创新引领核工业发展，涉核领域的国家科研机构作为科技创新的国家队、主力军，也是核科技原始创新的策源地。但这类科研机构（包括国家级科研机构）的企业化和市场化运行，也被迫要从市场中争取经费，无法专注于国家战略任务，缺乏战略定力。虽然这种科技体制可使科技与市场形成有机结合，但研究主体过于分散，战略科技力量被弱化，同行恶性竞争使得内耗严重，无法组织对关键科学问题和核心技术的长期攻关，极不利于应对新一轮国际科技革命和产业竞争的挑战。因此，进一步完善新型举国体制，发挥我国政策优
9、势，是有效应对严峻国际竞争形势的必然选择。三、新型举国体制的主要优势与案例分析（一）新型举国体制的主要优势与传统举国体制相比较，新型举国体制的“新”主要体现在资源配置上：强调资源配置方式从行政为主转向市场为主，产出成果以产品导向转为商品导向，目标从任务导向转向任务与效益并重，【5 从而达到传统举国体制无法实现的投人低、效率高、效益好、用得上的效果。为此，新型举国体制的关键在于正确处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实现优势互补。政府和市场都是资源配置的驱动力，双轮驱动、缺一不可。新型举国体制要贯彻国家意志，聚焦国家重大战略需求，把创新资源优化配置到合适的领域，高效组织、协同攻关。既要实现国家战略目标，又要维
10、护和激发各类各层创新主体的活力，发挥市场在科技创新中的资源配置作用。尤其针对核科技这一战略高科技、技术密集型领域，要从单纯靠政府支持转向充分挖掘市场潜力，发挥市场作用，双管齐下，采取政府与市场相结合的配置手段。在核科技重大项目或工程前期，要重视吸引社会力量和资本参与，通过民间预先投入、自行研发，提高研发整体效能。与此同时，发挥政府部门引导、协调和监督功能，组织多部门多主体协同攻关，强化企业在关键核科学技术创新中的主体地位，以战略投资促进我国核科技高技术领域重大工程、型号和产品的发展和推进，带动一批中小企业快速成长，整体提升我国核科技创新水平和装备制造能力。（二）我国钠冷快堆技术发展的案例分析第
11、四代核能系统是一种具有更好的安全性、经济性、可持续发展、可有效防止核扩散的先进核能系统，代表了先进核能系统的发展趋势和技术前沿。钠冷快堆是国际第四代先进核能系统的主力堆型之一。我国钠冷快堆发展于2 0 世纪6 0 年代中期，经历了基础技术研究、应用技术研究和35发展研究2 0 2 3 年第6 期工程技术研究3 个阶段，并于2 0 0 0 年5 月开工建设，2 0 1 0 年建成我国第一座钠冷快堆中国实验快堆，其主要建设目的是建立装置、科学验证和安全评价。中国实验快堆（热功率为6 5 MW，电功率2 0 MW）是国家“8 6 3”计划能源领域最大的项目，是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前沿技术
12、之一，总投资2 5.0 3 亿元。6 中国实验快堆项目建设规模庞大，系统复杂，其建筑面积达4.7万平方米，涉及2 1 9 个系统，1 4 0 0 0 多套设备。因此，单靠几家单位不足以支撑如此复杂的工程项目，也无法完成关键技术和设备的攻关。鉴于现实情况，由国家科技部、国防科工局主管，中国核工业集团公司组织，中国原子能科学研究院具体实施，同时由中国原子能科学研究院牵头组织国内相关大学、研究院和企业等几百家单位开展“大会战”，并大力开展国际合作，经过十几年不断地创新探索和协作攻关，先后完成了研究、设计、建造、调试和运行的任务。这正是举国体制发挥的强大作用，充分体现了我国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越性。
13、根据国家快堆发展“三步走”战略，即“实验快堆一示范快堆一商用快堆”的要求，完成中国实验快堆后，钠冷快堆的主要研发单位又开始着手示范快堆设计和研发。在实验快堆合作研发的基础上，初步构建起了“小核心、大协作”的研发和产业配套体系。为进一步加强研发力量，解决项目未批复前经费空缺问题。由中国原子能科学研究院牵头，联合实验快堆主要合作单位，包括高校、科研单位、装备制造和安装企业，成立“快堆产业化技术创新战略联盟”，通过联盟成员单位预先投人，自行开展研发，持续推进我国钠冷快堆技术发展。与此同时，在示范快堆关键技术攻关中优化了传统举国体制的模式，充分发挥了市场的参与作用，引人有担当、有能力的民营企业和高新技
14、术企业，以市场经济的自然规则激发民间资本投人，形成国家需求和市场经济相互补充、相互发展的局面，进一步优化了资源配置，带动了大中小企业的发展和科技创新生态的孕育。目前，示范快堆两个机组正在福建霞浦开展建设，我国正式进人第二步“示范堆”阶段。2 0 2 3年下半年，6 0 0 MWe示范快堆1 号机组即将建成投运，2 号机组正处于紧张的建设阶段，商用快堆也正同步开展概念设计，我国快堆技术正在实现从跟跑向并跑的跃升。新型举国体制下，我国核科技创新链和产业链正在融合发展，资源配置不断优化完善，集中攻关效能不断提升。四、新型举国体制下核科技创新发展的思考核科技是2 0 世纪人类最伟大的科学技术成就之一。
15、从核武器到和平利用核能，从国防到常规工业、农业、医学等领域，核科技已与人类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并在国际格局变化、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及保障能源安全和环境发展中起决定性的关键作用。为占领核科技发展制高点、把握国际竞争中的主动权和自主权，需要进一步加快核科技创新，构建和完善新形势新阶段下核科技关键技术攻关的新型举国体制和创新生态。（一）顶层设计，加强国家战略核科技力量加强国家战略核科技力量是构建国家核威慢能力，保障国家安全、能源安全的重要物质基础。为强化国家战略核科技力量，应做好顶层设计，36核电产业“深学争优、敢为争先、实干争效”专栏-开展系统谋划，加强前瞻性思考，整体推进。在前沿基础研究方面
16、，要加快推进突破型、引领型、平台型一体化的国家实验室和全国重点实验室体系建设，发挥高校在共性关键技术研究中的引领作用，加快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建设，提升我国核科技创新策源能力和核心竞争力。在应用基础研究方面，应发挥国家科研机构大科学装置和重大科研基础设施集聚、学科齐全、交叉融合等综合优势，稳定支持一批肩负国家使命的科研团队和技术创新队伍。在装备制造方面，要发挥市场创新主体作用，在“大格局、一盘棋”思想指导下，调动大型国企、“高精尖特”民企协同攻关、积极参与的热情，构建重大工程和型号装备产业链，提升装备制造水平。在产业化技术创新的组织形式上，关键核心技术领域要建立以领军企业牵头的产业技术联盟、创新联
17、合体和创新中心，提升政产学研协同创新水平与攻关能力。在人才保障方面，要深人推进科研评价、人才评价和人才激励机制，利用科研机构、高校和企业培养高水平人才，建设核科技人才创新高地。与此同时，在核科技创新实施上，要平衡好国家战略紧迫性与科学研究规律的关系，坚持问题导向和目标导向，制定阶段性与长远性相结合的攻关路径，点面结合，提升创新链整体效能。（二）深化体制改革，建立高效的创新运行机制借鉴核科技大国在核科技攻关和原始创新方面的成功经验，建立国家宏观决策部门和机制，充分发挥专家咨询委员会作用。鼓励民间资本参与项目的前期投人和研发，建立高度权威的跨部门统筹机制以及多元化融资机制，广泛吸引有担当、有能力的
18、社会力量参与国家任务。【7 在项目攻关协作中探索高效的研发组织机制、责任机制和监管机制，确保核科技攻关有序推进；在技术创新各阶段、各环节建立合理的评价机制和激励机制，通过成果转化激发科研人员开展技术创新的积极性。创新研发机制应与国际和市场接轨，营造有利于核科技创新、合作的政策环境与创新生态。（三）优化资源配置，发挥企业对市场的协调作用在新型举国体制下，要突出市场在核科技领域的促进作用，就要改变原有以政府为主导的研发机制，在核科技相关领域提前引人合作企业，激发企业创新活力。支持有条件的企业开展核科技应用基础和装备制造技术的研发；依托行业领军企业打造创新平台，通过“小核心、大协作”引领并带动企业向
19、重大项目和关键技术攻关集聚，促进产业链上下游和大中小微企业分工协作，融通创新；强化政府战略引导，支持科技领军企业牵头或联合承担国家各类核科技重大专项，加强跨学科、跨专业、跨区域的力量整合，开展关键领域和“卡脖子”技术的创新攻关；建立以项目为牵引，行业领军企业为核心，产学研用等多主体广泛参与的创新联合体。通过项目合作、产业共建、联盟搭建等网络化协作方式，促进创新要素流动与集聚，以瞄准关键技术协同攻关，形成突破核心技术的强大支撑能力和体系，提升我国核科技研发、制造和系统集成能力和自主创新水平。（四）加强国际合作，以开放创新实现核科技自立自强新型举国体制的组织模式提高了核科技的发37（责任编辑：傅奕
20、群）发展研究2 0 2 3 年第6 期展效率，实现了自主创新、协同创新和开放创新的协调统一。一方面，通过大科学装置和实验设施实施开放包容、相互促进的国际科技合作战略，加强国家级实验室资源对外开放和交流，吸引全球高端人才，促进核科技创新要素双向流动，提高我国引领全球核科技创新能力和水平，积极发起全球性原创课题，深化双边和多边合作。深人贯彻实施国家“一带一路”科技创新行动计划，与沿线国家加强核科技资源互联互动。另一方面，通过开展核科技产业研发体系的全球化布局，深度融人全球核科技产业创新，实现高端人才向国内聚焦。实施核技术应用产业国际化发展计划，积极拓展国际市场，建设一批境外技术创新中心和研发中心，
21、探索国际化发展新模式，实现引资、引智、引技相结合。【8 同时，提高海外知识产权运营能力，提升核科技创新能力和国际竞争力。参考文献：1余剑锋.中核集团：肩负起新时代强核强国的责任担当 EB/OL.（2 0 1 9-0 9-0 9)2 0 2 3-0 6-0 2 .h t t p:/w w 4 台在建规模继续保持世界第一 EB/OL.中国电力新闻网.（2 0 2 3-0 4-2 7)2 0 2 3-0 6-02.https:/ 0 2 1)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 0 2 1.4我国核技术应用市场预计2 0 2 5 年可达万亿规模 EB/OL.经济参考报.（2 0 2 3-0 5-2 9)2 0 2 3-0 6-0 2 .https:/ 0 2 3（3）：1-6.6杨红义，过明亮.中国实验快堆的设计创新与实现.原子能科学技术，2 0 2 0，5 4（S1）：1 9 9-2 0 5.7睦纪刚.完善新型举国体制加快核心技术攻关.中国经济报告，2 0 2 2（6）：1 2-1 7.8赵璐.健全新型举国体制助力重大科技创新.中国科技奖励，2 0 2 1（2）：6 1-6 3.【作者单位：中国原子能科学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