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汪明峰,匡爱平,计怡村.地理学视角下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理论框架和研究展望 J.地理科学,2023,43(1):31-40.Wang Mingfeng,Kuang Aiping,Ji Yicun.Theor-etical framework and research prospect of digital entrepreneurship ecosyste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Geography.Scientia Geographica Sinica,2023,43(1):31-40.doi:10.13249/ki.sgs.2023.01.004地理学视角下数字创业
2、生态系统的理论框架和研究展望汪明峰1,2,3，匡爱平1,2,3，计怡村1,2（1.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城市研究中心，上海 200062；2.崇明生态研究院，上海 202162；3.华东师范大学中国行政区划研究中心，上海 200241）摘要摘要：中国数字经济方兴未艾，推动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发展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热点议题。在系统梳理有关创业研究的相关文献基础上，建构地理学视角下的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研究框架，探究数字化嵌入到创业过程中各行动主体的构成，以及新要素建构创业生态系统的空间过程和机制，并且分析总结数字创业生态系统与地方发展的交互动态。最后基于中国情境，着眼于中国创业发展的地方实践，提出未来的研
3、究展望，以期为数字化时代创业地理学研究提供新的理论视角，也为指导中国创新创业发展提供实践指引。关键词关键词：数字创业生态系统；数字化转型；平台化；创新创业；中国情境中图分类号中图分类号：K902/F270文献标识码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文章编号：1000-0690(2023)01-0031-10“创业”是促进经济繁荣和社会福祉的重要驱动力，也是当今国内外地理学研究的热点。国外经济地理学者运用产业集群、规模经济等理论对创业集群的发展和演化机制进行论述1-3；而国内学者则主要针对创业企业的区位选择、投资网络结构及其时空分异等议题开展实证分析4-7。创业活动的开展既依赖于企业在地理空间上的聚合，同时
4、也是新创企业、市场、政府等多元行动主体构成的关系网络塑造的结果8。这一关系网络嵌入在特定情境中，使得创业活动从产业集群扩展至复杂的产业生态系统9-10。近年来，创业生态系统研究成为多学科领域的新兴议题11-12，也为理解创业、产业和区域发展提供了新思路。随着数字化影响的不断深入，数字技术越来越多地承担了资源调配的角色13。以数字技术为核心的数字创业企业、数字基础设施、数字用户等要素日益参与到创业生态系统演化中来14。数字创业生态系统（digital entrepreneurial ecosystem,DEE）成为备受关注的新议题。从单向内容分发媒介到全球互动平台15-16，数字技术和互联网的发
5、展重塑了全球价值的创造、流动和捕获方式，创业生态系统的空间边界也由稳定和不可渗透变得具有开放性和强流动性17。如此有学者认为，数字平台的同时性和异地性支持创业在全球生产，不再受制于地理位置的影响16。但也有学者指出，互联网技术和平台将外延性关系嵌入至地方18。虽然数字技术是全球性的，但数字创业活动仍然是地方性的15,19。关于数字化对创业景观的空间影响引发了争论：数字化如何重塑创新创业景观？为地方发展带来怎样的非均衡影响？这些问题亟需地理学者解决。目前关于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研究尚处于初步探索阶段，较多关注数字技术对企业层面创新创业产出、运行模式等方面的影响，而忽略了多元行动主体的关系网络与地理
6、环境交互的重要性20-22。事实上，创业活动是嵌入到地方、区域和国家背景中生产和积累的23，是多行动者和多尺度现象，具 收稿日期收稿日期：2022-02-13；修订日期修订日期：2022-11-04基金项目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19AZD007）、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2171207）、上海市教育委员会科研创新计划重大项目（2021-01-07-00-08-E00130）资助。Foundation:National Soci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19AZD007),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7、of China(42171207),Innovation Program of Shanghai Municipal Education Commission(2021-01-07-00-08-E00130).作者简介作者简介：汪明峰（1977），男，浙江绍兴人，教授，博导，主要从事城市地理与城市经济研究。E-mail: 第 43 卷第 1 期地理科学Vol.43 No.12023 年 01 月Scientia Geographica SinicaJan.,2023有动态的空间特征10。即使在数字化影响下，创业仍然根植于多尺度的关系网络与情境中。基于此，提出将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引入地理学研究，
8、更有利于从多学科交叉的视角拓展关于数字化、创业、创新、产业和区域发展等相关研究的理论创新。此外，2019 年以来的新冠疫情加速了社会经济活动的数字化和平台化。疫情冲击造成了停工停产问题24，但同时也催生了经济数字化转型的新趋势。本文将整合跨学科视角，梳理相关理论，建构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地理学研究框架，尝试解构数字化在数字创业生态系统中的要素构成，探究数字化相关要素嵌入到创业过程中各行动主体的关系构成、运转方式以及产生的空间效应、过程与机制；聚焦数字化对创业经济景观的重塑表现，探讨创业要素集聚扩散的空间效应与作用机理，分析数字创业生态系统与地方发展间的多尺度交互关系；提出中国情境下数字创业生态系
9、统的研究展望，以期为数字化时代创业地理学研究提供新的理论视角，也为指导中国创新创业与地方发展提供实践指引。1 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概念借鉴生态理论，Cohen 较早提出创业生态系统的概念，将其定义为“通过支持风险投资，致力于促进地方可持续发展且相互关联的有机整体”25。此类系统一般由创业者、创业组织、创业机构等要素构成，通过正式或非正式关系联系在一起26-27。已有研究考察了社会关系网络、专业化知识溢出、制度文化环境等因素对创业机会、创新绩效和地方产业集群的影响28-29。虽然数字技术通常被视为有助于提高创新和创业产出的工具，但是其对创业空间景观重塑的主体作用与机制被低估。Sussan 等通过整
10、合“数字生态系统”和“创业生态系统”，首次提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并将其定义为“创业者通过数字平台，利用数字生态系统和商业生态系统治理策略，为数字用户和代理提供产品或服务，进而创造社会经济价值和效用的复杂系统”23。基于数字化的创业生态系统由数字基础设施、数字用户、数字创业者和数字市场 4 部分组成，强调数字技术和内外部环境要素在生态系统中的重要作用23。社会学、管理学等领域的学者对此开展了进一步的理论与实证探讨。一些学者强调内外部环境对数字创业的重要性，例如，Li 等关注各要素间的组织模式，认为协调创业主体间的关系需要将正式制度因素纳入到数字创业生态系统中来30；一些研究强调利益相关者间的
11、互动关系对劳动分工与地方发展的影响20-22。在中文文献中，刘志铭等较早对已有文献进行了系统梳理，并构建了一般性理论框架，认为网络信任、平台共享及多方协同机制促进了各行为主体间的互动，拓宽了创业生态系统的地理边界31。总体来看，数字创业生态系统明确地界定了数字技术在创业生态系统中的重要作用。虽然有少数跨学科研究者关注到内外部环境对数字创业的作用，但是缺乏地理学视角的系统讨论。地理学对空间、人地关系及其系统演化的关注可以为理解数字创业生态系统提供更加综合性、区域性和动态性的视角，因此有必要将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纳入到地理学研究中来。当数字化嵌入时，创业景观的边界性、流动性和空间性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
12、响。同时数字创业活动也在重塑生产关系，其空间效应进一步映射在地方发展路径的差异化及其演化方面。2 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理论框架2.1定义与构成定义与构成本研究基于地理学视角将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定义为：以数字化相关要素为核心的一系列数字创业者、数字用户、数字基础设施和数字多边平台等行为主体，与内外部环境相互作用，促进创业要素在多尺度空间协同配置、调节生产关系并创造价值，进而有序推动创业景观重塑和地方发展的复杂系统。其中，内外部环境因素包括正式制度、非正式制度、人才和知识、创业支持服务和投融资环境（图 1）。数字技术将促进创业的驱动因素整合起来，连接各个创业行为主体与内外部环境，形成协同演化的多尺度嵌
13、套空间系统。2.1.1 数字创业行为者数字创业行为者是指通过研发数字多边平台、提供数字产品和服务来开展相关创业活动的行为主体。数字连接降低了个人或企业成为创业者的成本，创业行为者从具有既定目标的个体、企业转变为多样、广泛和动态的行动者集合32。在数字化之前，企业家精神和创业资本是决定创业成功与否的关键因素，这些因素深深地根植于特定的区域情境，使得创业呈现显著的非均衡性33-34。在数字化转型后，众筹平台将创业场所向线上空间转移，不仅降低了创业者的成本，还极大地提升了创业者拓展关系网络32地理科学43 卷 的效率，但这并不意味着创业在空间上无限扩散。因为运用数字技术、迅速感知并抓住创业机会的能力
14、日益重要35，创业成为知识、技术和资本更加密集的经济活动，而那些具备优势产业基础且能吸引高技能人才的地区往往更容易获得数字红利36。2.1.2 数字用户与传统用户相比，数字用户在使用数字产品或服务的同时，也会不断生产数字内容，与数字创业者共同创造价值，其承担的职能从单一的消费逐渐纳入生产和创新15。加之数字用户位于平台连接的全球各个地方，使得创业机会扩散至全球，数字创业者获取价值的空间范围也因此被放大。数字用户的密集分布成为创业者捕获价值的重要资源，但创业过程对数字用户所在地区的经济增长作用有限。有学者指出，对于新兴地区而言，为避免陷入技术依赖的风险，推动地方发展的根本在于培育具有数字技能的创
15、业者去促进创业，而非仅仅运用甚至依赖平台的产品和服务36。2.1.3 数字多边平台数字多边平台是利用数字技术匹配数字用户和代理、共享信息和服务、提供特定功能，并借此开展社会经济活动的媒介37。数字平台协调在地理空间上分散的受众，促进了资源的调配、共享和整合，为创新创业及价值创造开辟了新的途径。数字多边平台的存在促使全球创业生态系统的形成38，不仅为数字创业者提供更大空间尺度上扩展创新创业活动的虚拟场所，也为推动以平台自身为核心的生态系统演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2.1.4 数字基础设施数字基础设施是提供通信、协作或计算能力的一系列数字技术或系统39，其对创业活动的影响具有全球和地方等多重空间效
16、应。一方面，学者普遍认为数字基础设施将全球、国家、地区、行业及企业等不同层面要素联系在一起，放大了经济活动的网络效应，创业企业可以更低的成本获取产品研发和生产的知识和信息40，企业间基于面对面交流的关系信任机制被基于互联网连接的线上联系部分取代41。另一方面，也有学者认为数字基础设施的物理空间性被低估，地区间的数字鸿沟仍然存在42，由此产生的区域差异仍在加剧，而且数字基础设施治理依赖于特定地方的关系情境43。2.1.5 内外部环境在数字化的深刻影响下，内外部环境愈加复杂，涉及制度、文化、市场、人才等诸多方面16,43-44。正式制度为创业景观的生产和资源的有效配置提供支持作用，通过政企合作，共同推动本地的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发展16。非正式制度对塑造良好的创业氛围具有重要作用，地理邻近性和隐性知识共享有利于促进知识、劳动力和资本的集聚，积极的社会规范、创业意识、市场准入条件等也有助于创业45。人才和知识是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可持续发展的动力源泉，大学和科研院所生产的知识和产品溢出到数字创业中46，同时，这些机构培育优质的数字创业者融入到本地数字创业活动中47-48。律所、会计师事务所等机构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