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教育评论2023 年第 1 期（总第 313 期）FORUM ON CONTEMPORARY EDUCATION一、问题提出为打造一支具有较高素养的专业化校长队伍，提升中西部农村地区教育质量，促进基础教育均衡发展，教育部办公厅于 2014年发布了教育部办公厅关于启动实施中小学校长国家级培训计划的通知（以下简称 通知）。通知 启动实施“校长国培计划”中西部农村校长培训项目（以下简称“校长国培计划”），对中西部农村校长开展有针对性的培训，从而为农村特别是边远地区培养一批实施素质教育、推进基础教育改革发展的带头人1。目前，“校长国培计划”已实施六年，其效果究竟如何，是否达到政策所预估的目标，已成为人
2、们关注的重点。为此，有学者通过对中西部地区 1168 名中小学校正副校长的调查发现，校长们在专业发展方面仍存在专业思想不坚定、专业追求不积极、专业履职能力不均衡等问题2。另有学者研究发现，农村校长存在反思意识淡薄、反思能力薄弱（反思表层化、反思缺乏连续性、反思缺乏针对性）等问题3。由此可知，“校长国培计划”的实际效果并不十分理想。这一现实境况究竟是由于培训过程中计划本身执行不到位所致，如培训中存在的“高原现象”4，还是培训后校长们在实际管理中的问题所致，如校长难以将培训所获应用于实际的校园管理，以往研究并未给出明确的答案。对其进行研究，需首先明晰培训计划本身是否达到预期效果、培训效果的影响因素
3、有哪些，以及影响因素如何搭配才能使培训效果达到预期目标。基于此，本研究首先对“校长国培计划”的培训效果进行研究，以呈现培训效果的现实情况以及影响培训效果的因素，并回答中西部农村中小学校长的素养不足问题究竟是否由培训计划本身执行不到位所致。中西部校长培训效果的影响因素与提升策略基于 fsQCA 方法的实证研究郝龙飞韩映雄韩琳摘要 通过对 2019 年“校长国培计划”调查数据的分析，发现校长培训项目效果比较理想，校长培训项目效果受培训需求、自我驱动力、互动与反馈、培训收获和培训阻力的影响显著。在此基础上，研究进一步运用 fsQCA 方法对影响校长培训项目效果的因素进行分析，提出 6 条提升项目培训
4、效果的策略。其中，目标导向型、内在驱动型、过程导向型和结果导向型的参培校长能够在项目培训效果的提升中发挥重要作用。关键词 校长国培计划；中小学校长；培训效果；fsQCA 方法作者简介 郝龙飞，华东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高等教育评价（上海200062）；韩映雄，华东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教育评价、教育质量管理（上海200062）；韩琳，华东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高等教育评价（上海200062）66DOI:10.13694/ki.ddjylt.20221207.003其次，通过定性比较分析方法（fsQCA）探究培训效果的提升策
5、略，为此后更有效地实施中西部农村中小学校长培训项目提供参考。二、文献回顾关于培训效果的评价指标研究。马喜在借鉴柯氏模型的基础上构建了校长培训效果的评价指标，并从反应、学习、行为和结果四个层面对校长培训项目的效果进行全面研究5。根据柯氏模型，反应层和行为层的评价在培训过程中开展，前者运用满意度指标衡量，后者通过参训学员知识、技能等方面的收获指标衡量6；行为层与结果层的评价主要在培训后开展，前者通过培训活动对参培学员行为的正向改变程度衡量，后者通过培训项目是否达到组织目标衡量7。由此可以看出，情感层面的满意度指标和行为与认知层面的收获指标均是评价培训项目效果的重要反映，但当前对培训项目效果的研究往
6、往忽视情感层面的满意度指标8。关于培训效果的影响因素研究，何照娥通过对西南地区某市中小学校长培训项目的跟踪调查发现，校长的驱动力、培训的课程设置和培训的迁移环境等因素对培训质量具有重要影响950-53。彭诗宇通过对中小学校长影子培训效果的实证研究发现，培训需求、培训师资、培训方式及考核方式等是影响培训效果的重要因素1037-38。陈纯槿、王红通过对我国青海省海南州中小学校长培训状况的调查发现，培训内容、教学方式、培训收获显著影响培训的质量满意度11。此外，培训理念、培训方案、培训管理团队及其工作机制作为培训效果的重要影响因素也受到关注12。通过对影响因素的进一步分析可以发现，影响培训效果的因素
7、主要集中于客观的环境因素层面，对个人主观层面的因素关注较少。在关于培训模式的研究方面，众多研究者结合校长培训的成人学习特征，进行了积极探索。龚孝华等人以实践知识观、诠释学的“理解”理念和社会学的“发展共同体”理论为基础，提出符合现实需求的“实践取向”校长培训模式13。蹇世琼等人在借鉴加拿大布鲁克大学教师教育项目“3C”（Cohort，Community，Course Work）模型的基础上，结合“具身学习”理论，探索出适于本土情境的“P4C”校长培训模式1474-75。综上，当前研究具有以下特征：首先，针对培训效果的研究存在忽视满意度指标的倾向；其次，针对“校长国培计划”的实证研究主要从静态层
8、面呈现培训效果的影响因素，尚未有研究动态呈现培训效果的提升策略，且影响因素主要集中于客观环境层面，对个人主观层面的因素关注较少；最后，校长培训不同于一般的学生学习，它是有计划、有目标的成人继续学习。基于此，本研究借鉴成人学习理论，以满意度为指标，以个人主观层面的因素为侧重点，对“校长国培计划”的培训效果、影响因素及提升策略进行研究。三、研究方法与变量设计（一）研究方法的选择及其依据1.方法选择。研究主要采用定性比较分析（QualitativeComparativeAnalysis，简称 QCA）方法探究不同因素间的组合如何影响“校长国培计划”的培训效果。QCA 方法是美国社会学家查尔斯C.拉金
9、（Charles C.Ragin）于 20 世纪 80 年代开创，旨在解决因果复杂性现象，同时兼顾外部的推广效度的研究方法。该方法允许系统化和形式化的跨案例比较15，基本思想是以案例研究的方式将布尔代数和集合论结合起来，探究前因条件组合如何引致被解释结 果出现可观测的变化或不连续性16。QCA 方法包括清晰集（csQCA）、多值集（mvQCA）和模糊集（fsQCA）三种分析技术。csQCA数据变量赋值为 0 和 1，具有变量信息丢失的风险，并可能产生大量的矛盾组态；mvQCA 使用多值变量，保留了 csQCA 的主要原则，让具有相同结果值的案例被一个简约解（最小公式）“覆盖”；fsQCA 不再
10、强迫研究者把案例归为二分类(隶属集合与不隶属集合)，或者三分类等多值划分，它通过允许 01 之间的部分隶属分数，结合集合隶属67的类别和程度，具有定性和定量的属性和优势1762。本研究根据数据情况主要采用 fsQCA 分析方法。2.方法选择依据。“校长国培计划”的培训满意度并非由单一因素决定，其前因具有多重并发和因果非对称性的特征。研究若仅依照传统方式，通过量化回归方式推断培训效果的影响因素，既不能解释自变量复杂属性的配置与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也不能解释自变量之间的相互作用与结果之间的复杂因果关系。因为传统基于自变量相互独立、单向线性关系和因果对称性的统计技术，是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况下分析自变
11、量对于因变量的边际“净效应”；QCA 采取整体的分析视角，把研究对象视作条件变量不同组合方式的组态，整合了案例研究与变量研究的优势，并通过集合分析发现要素组态与结果的集合关系，有助于回答多重并发的因果关系、因果非对称性和多种方案等效等因果复杂性问题18。（二）数据来源与变量设计1.数据来源与处理。本研究数据来源于 2019年“国培计划”边远贫困地区农村校长助力工程项目的问卷调查。首先，研究通过对 768 名中西部中小学校长的分析，探究中西部中小学校长培训效果的现状，并确定影响培训效果的因素，然后根据 fsQCA 方法对中小样本的案例选择原则，在保证案例总体的充分同质性和案例总体内的最大异质性基
12、础上19，参考以往研究20，从总样本中随机选取 300 份样本数据，探究影响因素的条件组合如何引致培训效果的变化。2.变量选择及依据。本研究根据研究问题，选取研究所需的 6 个维度培训满意度（TS）为因变量，培训需求（TD）、自我驱动力（SM）、互动与反馈（IF）、培训阻力（TR）和培训收获（TG）为自变量。各变量的内涵如表 1 所示。因变量选取的依据。本研究选取满意度指标作为反映“校长国培计划”培训效果的反映指标。原因有以下几点：首先，满意度是一个人对所感知的事物的主观评价，能够直观呈现培训的质量状况，可操作性强；其次，是对以往研究经验的参考，以往研究者明确表示满意度是研究培训效果不可忽视的
13、指标21；最后，参考专业的项目培训评估工具“柯氏模型”中的“反应层”指标。自变量选取的依据。研究主要参考以往结论，并结合成人学习理论选取研究所需的自变量。在成人学习理论中，成人学习不同于儿童和在校学生的学习，具有如下特性：成人拥有认知需求，知道因何而学；成人自我概念清晰，学习的自主性和独立性较强，且这种自主性与独立性主要是内部动机驱动的结果；成人的教学经验和学习经验丰富；成人学习以生活为中心，且以任务或问题为导向22。由此可知，成人学习首先是一种自我主导的学习，这种学习方式强调学习者内部动机驱动下的独立性与自主性，且这种动机的形成源于社会现实情境，如职业进展类情境、外界期望类情境、认知兴趣类情
14、境等23。其次，成人学习是一种目标导向的学习，这种学习方式源于成人的认知需求。在心理学看来，需求是个体因缺乏某种东西而产生的摄取状态，而成人学习的认知需求则是因成人缺乏某种认知而产生的摄取状态。在此状态的驱动下，成人会主动确定自己的学习目标，并积极参与到相关学习活动中，以满足自身所需的摄取状态。因此，基于需求的学习是成人学习的鲜明特征。再次，成人学习是一种情境导向的学习24。这种情境并非局限于传统的正式课堂学习情境，而变量内涵界定因变量培训满意度（TS）培训效果的直接反映，主要指参培校长对培训项目是否达到其期望结果的主观评价与直观反映，包括培训的内容、师资和活动安排等要素自变量培训需求（TD）
15、参培校长期望从培训中收获的理念、技能和经验等，具有目标导向的性质自我驱动力（SM）参培校长主动参与培训活动并完成培训任务的内在动机与积极性互动与反馈（IF）培训过程中参培校长与专家、学员交流互动的情况培训阻力（TR）培训过程中参培校长受到的影响培训的阻碍因素培训收获（TG）参培校长在培训活动中学到的理念、知识和技能等的总和表 1变量的内涵界定68更多的是一种泛在的、非正式的学习情境。在此学习情境中，学习者会在学习动机与需求的驱动下主动参与到学习过程中与周围的人或环境互动，并在自我概念的指导下进行自我调节25，即针对互动与反馈的情况以及学习过程中遇到的学习障碍，主动调节自身的学习心理与行为，从而
16、实现学习目标、满足学习需求。最后，成人学习以自身认知需求的满足为归宿，而需求的满足是在完成相应学习任务、解决相应现实问题的情况下达成的，其既源于实际的生活（学习生活、工作生活），又服务于生活26，并最终以学习者的学习收获加以表征。综上，在成人学习中，学习效果既受学习者个体内在学习需求、学习动机（驱动力）等因素的影响，也受学习过程中与人或环境互动及反馈以及阻碍学习进展的因素的影响，还受学习结果是否满足学习需求这一因素影响。“校长国培计划”本质上是一种成人继续学习项目，其培训效果同样受上述因素的影响。因此，研究结合成人学习理论，选择培训效果的影响因素，并将其命名为：培训需求、自我驱动力、互动与反馈、培训阻力、培训收获。控制变量选择的依据。为最大程度上减少研究结论的干扰因素，研究根据研究目标控制参培校长的性别、学历、教学任务、领导年限四个因素。本研究的目标主要是从技术层面探究如何提升“校长国培计划”的培训效果，对于参培校长本身特质层面等无法改变的因素不做过多探讨。因为无论个体特质层面的因素是否对培训效果具有影响，在后续如何提升培训效果方面都无法通过改变这些因素达到目标，而只能在实际的培训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