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卷 第 期 年 月 管 理 工 程 师 ：收稿日期：基金项目：河南省高等教育教学改革研究与实践项目（、）；河南省研究生教育改革与质量提升工程项目（、）；河南省本科高校课程思政教学团队项目作者简介：叶建华，男，博士，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古豫商企业委托代理问题及其治理机制研究 基于康百万和怀庆商帮的实践证据叶建华，王雨洁，张华平，陈晓辉（河南财经政法大学，河南 郑州；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会计学院，湖北 武汉；华北水利水电大学 管理与经济学院，河南 郑州；河南工程学院 会计学院，河南 郑州）摘 要：研究中华商业文化是增强文化自信和提高中国本土化管理理论话语权的重要举措之一，古豫商文化是中华商业文化
2、的典型代表。文章在现代公司治理理论框架下，对康百万和怀庆商帮这两个典型的古豫商代表进行实例分析，发现康百万主要采取栈房制的组织结构和相公制经营管理制度，怀庆商帮主要业务是药材贸易并采用掌柜负责制的经营管理制度。在治理机制方面，两类豫商均秉持“以人为本”理念并均注重根据人的需求采取高效的激励方式，康百万还注重运用情感和道德治理机制，而怀庆商帮更注重运用约束性治理机制。本研究提供了基于具有中华文化特色的治理思想，丰富了公司治理理论的本土化研究，对中国企业改善治理机制有重要启示意义。关键词：委托代理问题；治理机制；康百万；怀庆商帮 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引 言 年 月 日，求是杂志发
3、表了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理论文章把中华文明历史研究引向深入，增强历史自觉坚定文化自信。文章指出，要深入研究中华文化特质和形态，为人类文明新形态建设提供理论支撑。古豫商文化是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商业文化史上曾盛极一时，挖掘其中蕴含的优秀商业思想，对当前企业的商业实践和管理理论的本土化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其中，古豫商企业也曾面临现代企业发展中面临的关键问题：两权分离及由此产生的委托代理问题。本文在现代公司治理理论框架下，对最具代表性的康百万和怀庆商帮进行实例分析，识别这些企业中存在的委托代理问题及其特色化的治理机制，凸显了中华传统商业文化中的中国智慧和本土化实践，为现代企业解决委托代理问题及
4、企业发展提供独具中国商业文化特色的解决方案。康百万和怀庆商帮的经营制度及主要委托代理关系 康百万的基本情况及其主要委托代理问题“康百万”并不只是某一个商人的称号，而是明清以来对河南巩县（今巩义市）康氏家族的统称，其家族经营时间长达 年，是豫商辉煌历史的代表。康百万家族纵跨明、清、民国，一直富裕了十二代。康百万庄园则是历代被称为“康百万”的家族成员居住和生活之地的总称，康百万庄园中的“留余匾”等是丰富的豫商文化研究资料库。康百万以土地为本，依水运致富，靠土地发财。河南地理位置居中，水路和陆路运输非常方便，河南多处地区为平原，有利于种植农作物，康百万主要经 第 期叶建华，王雨洁，陈晓辉：古豫商企业
5、委托代理问题及其治理机制研究营粮食和棉花，同时也销售豆类和小麦等产物。河洛文化对康百万经商方式影响很深，康百万家族始终以土地为本，不断拓展，生意做到哪，就会购置当地的土地。粮食是当时的经济支柱之一，康百万借助土地广阔的优势，从粮食种植到运输，直至出售经营整个环节都亲自参与，类似于今天的经济实体。“栈房制”是康家产业的组织结构，栈房层层划分，之间的关系相当于现在总公司和分公司之间的关系。栈房等级根据地理位置划分，不同等级的栈房负责不同的业务。高级栈房相当于一定区域的总公司，需要对其所在区域的经营进行管理和规划，高级栈房的相公需要将经营具体情况汇报给康家的大掌柜，并根据外部信息提出建议。康百万的栈
6、房制具体的实施情况见表 所示。表 康百万的栈房制栈房等级位置划分责任划分主要业务低级栈房较大的村庄每年把收益上缴给中级栈房康家的派出机构，负责管理中级栈房城镇和通衢码头向高级栈房汇报盈利的数额粮行、布行、盐业瓷器、棉花土产高级栈房重要的城市和黄河码头相公将经营情况报告给康家大掌柜收租粮、放贷款、经营土特产 具体栈房的经营采用相公制。康百万庄园的相公窑展室标牌中记载到“康百万管理账目的人被称为相公”，有老相公、大相公、相公、小相公之分，鼎盛时期有四老相公、八大相公、三十二相公组织管理，这种组织管理结构类似于金字塔。康家当家人职能相当于现在的股东大会和董事会，不仅有全部的股份，而且有决策权力。老相
7、公是经营事务的总负责人，传达东家的意图。大相公在老相公管辖之下，负责特定地区经营管理事务，相当于分区经理，对老相公负责。相公是栈房经理，负责栈房所属辖区内的经营管理事务，对大相公报告和负责。小相公相当于栈房的业务人员或者重要勤杂人员，直接对所属栈房的相公负责。康百万家族设在各地的栈房，不仅管做生意、做仓库，还监管当地所置土地的收租及买卖。根据现代委托代理理论，康百万家族所有权、经营权分离，存在多层次、多类型的委托代理关系，在信息通信技术落后、交通技术并不发达的背景下，委托、代理双方之间理应存在严重的信息不对称问题及监督无效的情况，这很可能诱发严重的代理问题和代理成本。但康百万家族采取的这种层层
8、委托的相公制度及栈房制度给康百万家族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这说明康百万家族应该很好地解决了家族商业经营中广泛存在的委托代理问题。怀庆商帮的基本情况及其主要委托代理问题“怀庆商帮”就是明清时期的河南怀庆府商人，地处太行山以南和黄河以北。怀庆府地区处于南北交通要道，商业发展良好。明清时期“四大怀药”享誉中外，怀庆商帮依托四大怀药，商业规模不断扩大，“清末，河、武、温、孟诸县经商者，几遍亚洲，不第中国已也，其中集资巨万者，颇不乏其人，诞生了诸如协盛全、大德生、王泰顺等规模较大的商号”。当时的药业有行庄、店堂之分。以协盛全为代表的药庄一般在武汉、天津、长沙、祁州都设有分庄，依靠药源和信息，互为调运大宗
9、药材，采取囤迟卖快的方法牟取暴利。怀庆药商起初只是收购、贩卖药材，一些药商形成规模经营后，自办加工作坊，把收购起来的怀药，根据自己制定的质量加工体系进行深度加工，形成了加工销售一体化的发展贸易模式。怀庆商帮的主营业务还是药材交易，虽然也有了加工业务，但是没有形成产业链，因此与康百万家族相比，怀庆商帮更类似于今天的贸易企业。怀庆商人在经营管理上采用“掌柜负责制”。郑王朱载墒在劝做买卖歌中写到“东家问你把本夺，伙计知你不合伙，只落得忍饥受饿”，阐述了当时怀庆商帮的经营管理模式，持有资金的东家不进行经营，经营管理活动交由“你”即掌柜，伙计由掌柜聘用，掌柜如果行为不端，东家可以收回资金。怀庆商帮具体的
10、内部治理结构和权力分配见表 所示。表 怀庆商帮内部治理结构及权力分配怀庆商帮内部治理结构东家总店掌柜分店掌柜董家监理现代公司内部治理结构股东执行董事经理层监事会权力分配所有权、收益权、知情权决策权、人事权管理权监督权 怀庆商帮的东家拥有所有权，收益权和知情权。掌柜每年需要向东家汇报店铺经营状况，并将收益上缴。总店掌柜有极大的权力，管理商号的所有事务，有最终的经营决策权，总店掌柜还负责所有分店的人事任命权，总店掌柜行使类似于现代企业执行董事的职责。经理层主要是分店掌柜，负责具体的管理经营业务。在分店掌柜中也有等级划分，大掌柜负责总体事务，二掌柜负责内务，三掌柜负责交际工作和销售工作。除此之外，怀
11、庆商帮还实施监理制度，监理由东家子弟组成，负责监督掌柜的经营状况，并向总店掌柜汇报，具体决策由总店掌柜决定。东家子弟只有监督权，没有实际经营权力和人事任管 理 工 程 师第 卷免权。怀庆商帮的代理关系包括东家和总店掌柜、总店掌柜和分店掌柜之间的两层代理关系。怀庆商帮的东家先选定总店掌柜，形成了东家和总店掌柜之间的委托代理问题，通过总店掌柜聘用经理层人员进行管理，形成了总店掌柜和分店掌柜之间的委托代理关系。虽然怀庆商帮的总店掌柜类似于现代公司的执行董事，但是由于怀庆商帮的股权全部集中在东家手中，总店掌柜没有股份，怀庆商帮中不存在大股东和中小股东的代理问题，主要是股东和经营者之间的代理问题。康百万
12、和怀庆商帮的解决委托代理问题的治理机制 康百万：以“人”为本，激励与道德治理机制并重康百万家族解决代理问题主要是通过激励机制及发挥道德治理的作用来规范经营者的行为，而并不是采用现代意义中的约束性质的治理机制。康百万在选人时要求经营者品德高尚、诚实守信，只有这样的经营者才能上下同心，提高经营效率。在强调品德的同时，康百万家族也注重个人能力，如果一个人的能力非常突出，可以破格提拔。在普通相公的晋升过程中，康百万不断对员工的能力和品质进行考核，考核通过的员工才能获得晋升的机会。德才兼备的人才能成为康百万家族的经营者，减少了机会主义和道德风险行为的发生，因此康百万没有明文规定的约束机制。康百万家族不存
13、在类似于晋商股权激励的措施，如建立“顶身股”的制度，康百万主要通过岗位的晋升进行激励，注重对人才的规划和培养。康百万家族有非常透明的晋升机制，员工能够知道自己未来的发展目标，栈房的管理层就是从小相公到老相公不断晋升，康百万会根据相公的贡献大小和其考核的表现分配适合的岗位。因为目标明确，所以康百万家族的员工会在个人能力和综合素质上不断提升自己。通过康百万家族的激励机制，康氏家族的员工对东家非常忠心，在康家十七代传人康建璧受连累入狱后，康家的管家并没有放弃自己的东家，而是不断为东家的事情四处奔波。可见对人才的激励，能够培养员工的忠诚度，调动员工积极性。康百万还鼓励管理层参与决策，相公有较大的权力。
14、康百万在栈房经营给予相公充分的授权，使他们能够及时把握商机，促成交易。康百万家族的产业组织遍布全国，由其分级管理的制度可知，高级栈房的相公具有相当大的权力。高级栈房的大相公能够和老相公、当家人一起分析形势，进行经营规划。虽然在现代企业这种经营模式非常普遍，但是在交通和通信非常不便、家族意识非常强烈、权力集中化的封建社会，康百万这样庞大的家族产业能够将店铺全权交由外人负责，可见康百万对于栈房相公的充分信任和授权。而这种信任和激励赋予了各级相公本职工作以外的价值感和成就感，对康氏家族的生意发展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康百万给予员工充分的尊重，舍得对员工投资。康家的水路运输发展迅速，自家的船回来，掌柜会
15、亲自迎接。除此之外，康家还规定家族子弟不能吃纯白面馍，纯白面馍要用来招待出力人和客人。康氏家族对长短工、丫鬟和仆人都非常尊重，按时发放工资福利，关心他们的生活。对于康家有贡献的人，康家会帮助他们的生养大事，有几任教书先生都是由康家送终。对伙计的仁义之心，保证了伙计的福利，增加了伙计们对康百万的认同感和在工作中的自豪感，伙计们的工作热情和工作效率得到提升。康百万家族的经营制度让各个栈房的经营效率提升，但是也存在一些问题。康氏家族的管理机构缺乏监管机制，虽然各个栈房的相公要定时或不定时汇报经营状况，但是随着经营规模的不断扩大，经营过程中的道德风险的机会主义行为无法避免，实际经营中可能存在舞弊现象。
16、因此康百万家族应当适当建立监督机制，约束经营者的行为。怀庆商帮：以“人”为本，激励与约束机制并重怀庆药商在解决代理问题时与康百万有所不同，除了实行激励机制，怀庆商帮还实行了一定的约束机制。怀庆商帮对于掌柜非常宽容，实行“终身制”，类似于今天日本企业的管理制度，除非掌柜有特殊重大问题，才可能被辞退或者更换。协盛全对掌柜给予极大的宽容，认为生意有赚就有赔，赔并不全部都是掌柜的责任，只要掌柜能够尽职尽责，协盛全就会继续聘用掌柜。“终身制”从精神层面激励了管理层，对于企业而言，企业培养管理层需要投入一定的成本，管理层如果能一直为企业服务，不仅能依赖于对业务了解，提升经营效率，也能减少企业的沉没成本。“终身制”的弊端也非常明显。终身制可能造成管理层的惰性，管理层将终身制作为自己的后盾，不思进取，工作热情不高，不利于企业的进一步发展，企业中缺少良性竞争氛围，企业的经营效率降低。大部分的怀庆药商都实行薪酬激励，盈利分配方法明确，将商号经营管理人员的薪酬直接与商号的经营情况联系在一起。大德生药店的员工分为掌柜、老板和学徒，学徒只管吃饭没有工资，依年终经营情况的好坏及本人表现等得到“红包”，其他管理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