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闻的叛逆,吴以强的报纸媒介创作 媒介融合名词解释长久以来,写作和编辑是我的主要工作,这使得我对媒体、媒介,及其以之作为材料、主题、动机和观念的艺术创作产生浓厚的兴趣。诸如毕加索、达达派、约瑟夫-科索斯、格哈德-里希特,中国的徐冰、王度、王友身、张大力,在这方面均有不俗的见识与成绩。正是如此,吴以强以报纸作为材料,以新闻作为创作起点的作品引起了我的注意。 作为一名“老资格的“青年艺术家,从充满生命意识的超现实主义和象征主义油画创作开始,吴以强在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了他的艺术生涯。90年代末,他开始舍弃这种具有鲜明西南风格的绘画方式,同时,因为工作的原因,吴以强偶然中发现了一种新的创作途径“19
2、98年在单位坐班,茶水、报纸成了工作之余的消遣,为打发冗长无趣的时间,我开始信手涂画一张张报纸。这个坐班的教职及其后在杂志社的工作经验让“报纸成为吴以强创作的根本材料。 现代意义上的“报纸是一种以社会公众为阅读群体,主要刊载新闻、资讯、时事评论、商业广告的媒体,其根本职能是信息的传播和交换。所谓信息的传播,是指以报纸为信息载体和传播途径,将特定信息传达给报纸的读者;所谓信息的交换,是指将报纸作为一个辩论平台,辑和各种相同、类似、不同和争锋相对的看法。早期报纸是资产阶级追求民主和言论自由理想的重要手段,反过来,资产阶级民主和言论自由的实现又推动了整个报业的开展壮大。因此,尽管“新闻随处可见:通知
3、便条、坊间传闻、沙龙聚会、网络其间不乏以讹传讹者,但报纸上的新闻却总是以“客观、“真实的姿态出现。然而,这个常识确如我们深信的那样吗事实是,取决于报纸所属的效劳对象、办报主体、政治权利、经济利益、竞争环境,不同的报纸依然有不同的倾向。譬如,毛泽东认为:“报纸的作用和力量,就在它能使党的纲领路线、方针政策、工作任务和工作方法,最迅速最广泛地同群众见面。因此,新闻需要被筛选、编辑、处理,以特定的叙事方式讲述,然后,以“客观的姿态刊登、传播和被群众接受。 吴以强以报纸为母题的创作,是从篡改新闻开始的。坐班时无聊地翻阅各种报纸并在其上信笔涂鸦,这是一种常见且有趣的打发时间的方式,但对于当时的吴以强而言
4、,这种做法的意义恐怕也仅限于此,而并没有更多地去考虑新闻的具体内容、改造新闻图片人物的方式、篡改新闻可能导致的信息颠倒的结果。然而,这种长期“消遣的结果却让他开始有意地收集各种报纸,作为自己创作的材料。 作为正式的创作,吴以强对报纸新闻的篡改是从对新闻图片的改造入手的。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常常被定义为图像的时代,相对于文字而言,图像所承载的信息更加丰富,阅读起来更便捷、迅速,因此,报纸头版新闻或重要评论通常配有大幅的摄影照片,它们与文字一道,构成一条“新闻。吴以强对这些图片上的人物形象进行重新的勾画、改造;将框内的头像或半身像延展到框外的文字中,将它们变成一个个荒唐的完整形象;将同一版面中两个或
5、几个不同画框中的人物通过延展的方式构成相关联的完整画面,形成一个全新的叙事。这些新的形象和形象组合被赋予了不同、甚至相反于新闻文字的意义,将同一版面或同一条新闻中的图文对应关系打破,造成阅读的障碍。从而使这些新闻变得似是而非,无法“正确阅读。这便具有不同于早期随意涂改的消遣性质,而变成了艺术家对创作对象的主动行为:“一方面形象篡改与经营让新闻严重背离其内容;另一方面文字的真实意义随图像的视觉信息变得荒唐不经,刻意造成误会颠覆了新闻。 吴以强将被改造的报纸裱在板或布上,再用报纸打成的纸浆平涂在四周,或者干脆用报纸浆在画布上造型,这些报纸刊载的图文信息已无法被“阅读,但观众依然能从细节上“看出它们
6、就是“报纸。报纸作为“视觉对象和“阅读对象双重身份因此被提炼出来 媒介自身成为了“信息,而不仅仅是信息的载体。 最近,吴以强又开始对自己的创作做出局部调整。比拟明显地是,用黑点或白点逐行覆盖报纸上的文字,同时,大幅照片被马赛克化。似是而非或自相矛盾的新闻演变为几乎无法阅读,但由于报纸的名称一般被保存下来,因此,“新闻依然能够通过“意象和“暗示的惯性被理解。在不可阅读的情况下完成阅读,这一结果的实现所指向的是某一特定“报纸自身被固化的文化和社会形象,而其背后,隐藏和象征的那么是阶级、圈层、群体的文化权力。与互联网相比,报纸的传播方式及其特点是单向且不可逆的,读者只能选择接受或拒接,而不能对其内容
7、和信息进行调整、修改,换言之,这种填鸭式的信息传播方式常常会演变为一种“暴力灌输。报纸媒体的单向传播的特性与特定文化主体的权力诉求彼此一致,吴以强笔下被篡改的新闻打破了二者问的必然关联,识破了前文所述的“客观和“公正姿态。由此,吴以强的作品成为“被篡改的新闻的新媒介和新载体,并通过展览、出版等方式开始了下一轮的传播旅程。 按照通常的观点看来,吴以强的创作已从最初的“消遣转变为具有强烈观念性和社会性的艺术行为,事实也正是如此。但是,他的创作具有强烈的日常特征和个人主义倾向。这些涂鸦和信息的篡改充满在他的生活中,工作室厨房中的一整面都被这样的图文涂满,诸如啤酒瓶等日用品被他镶嵌进报纸浆中,茶几上茶
8、叶盒也被以相似的方式篡改。在另一件作品中,他使用了一张2023年12月19日的报纸,但在涂改以后,画面上只留下他后加上的“2023年12月18日几个字,报纸的出版日期被延后一天,这是他女儿的生日,而对于所有的观众而言,那么不得不深信这张报纸的出版日期为后者。他对“报纸和“传播这种极具政治与社会意义母题的处理并非是外在的、站在第三者立场的画外音评论或代社会立言,而是把自己作为“在场的主体植入其中。 艺术家本人留下创作感言:“涂改使严肃新闻报道在夸大、歪曲的处理后被消解了,作品让我在体制的沉闷中得到了快意的抚慰,其本身也表达了限制的自由中的自我放逐。“当我沉浸在创作的过程中,这里面并没有社会学、道德上的审慎,并无意对谁诋毁或攻击,完全处在开放自由的状态。“限制中的个性发挥是自由的全部报纸的方寸限制了我,也就在这方寸之间我赢得了最大的自由。在一个每天为数不胜数、应接不暇的信息所包围的传媒时代,人们就如琥珀中的甲虫一般被封存其间、在劫难逃,吴以强笔下“叛逆的新闻正是以一种个人主义的方式对这种文化、生存境遇做出的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