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收稿日期：作者简介：罗进辉（），男，福建连城人，博士，厦门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王雨婷（），女，黑龙江鸡西人，厦门大学管理学院硕士生。刘海潮（），女，辽宁锦州人，厦门大学管理学院硕士生。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新时代构建亲清政商关系研究”（）。财贸研究 表现与家族企业长期导向罗进辉 王雨婷 刘海潮（厦门大学，福建 厦门）摘 要：基于治理效应和资源效应双重视角，利用华证 评级的指标数据，考察 表现对家族企业长期导向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家族企业的 表现越好，其长期导向越强；家族管理涉入和市场化环境会削弱 表现对家族企业长期导向的正向影响。对 的分项指标进行研究后发现，相对于公
2、司治理表现，环境保护表现和社会责任表现对家族企业长期导向的影响更明显。作用机制检验结果显示，表现通过减少代理问题增强了家族企业的长期导向动机，通过缓解融资约束提高了家族企业的长期导向能力。关键词：；家族企业；长期导向；家族管理涉入；市场化环境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一、引言当前，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坚定不移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是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必然要求。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是：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高质量发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在
3、此背景下，紧密围绕高质量发展主题、致力于推动可持续发展的 理念愈发受到人们的广泛关注。是（环境）、（社会）和（治理）的缩写。区别于只关注企业财务绩效的传统理念，理念将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和公司治理纳入企业的评价体系，呼吁企业在谋求商业利益的同时兼顾外部责任。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率先提出将 表现纳入金融机构业务决策的倡议，此后全球范围内众多交易所先后发布了 信息披露指南。近年来，我国上市公司逐渐将 理念提升至影响企业可持续发展和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的战略高度。特别地，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和我国“双碳”目标的提出，广大市场主体开始把以 理念为核心的可持续发展目标纳入公司战略，积极开展 实践，努力
4、实现社会价值最大化和经济可持续发展。因此，实践逐步成为新时代上市公司向市场传递可持续发展利好信号的必要活动，是企业“德智体美劳”方面的综合外在表现。家族企业是包含“家族”与“企业”双重成分的混合体，是我国市场经济主体的最主要构成。家族企业领域的研究学者普遍认为，在跨代传承信念的指引下，控股家族往往具有明确的长期发展目标（，；，；何轩 等，），他们会积极从事长期导向活动，以实现家族身份和企业地位的长久共生。然而，这一观点却忽视了家族企业之间的异质性问题。一方面，有关家族企业的研究大多采用广义的家族企业定义，并没有考虑跨代传承意愿差异问题，而该差异问题很可能导致家族企业具有不同程度的长期导向动机（
5、，；，）；另一方面，由于面临经济活动不确定性（，）和治理结构变革滞后（吴超鹏 等，）的双重弊端，家族企业存在不同程度的合法性压力，使其实现长期导向目标的资源能力是存在差异的。因此，不同的家族企业具有不同程度的长期导向动机和能力，进而会表现出不同水平的长期导向。那么，作为一种可持续发展理念，理念能否增强家族企业的长期导向呢？基于此，本文利用华证 评级数据，选取 年我国沪深 股家族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实证检验家族企业 表现对其长期导向的经验影响。相对于已有文献，本文可能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丰富了 理念经济后果的研究。从现有文献来看，有很多学者探讨了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公司治理
6、（）等单一维度的经济后果，但是针对 综合理念对企业发展的经济影响的研究却非常有限，仅有少量文献考察了 对企业的融资成本（，）、投资状况（高杰英 等，）、市场表现（，）、公司价值（，）的影响。本文专注于家族企业的 表现，考察 表现对家族企业长期导向的影响，丰富了 理念经济后果领域的文献。（）拓展了家族企业长期导向的研究。以往研究侧重于探讨家族企业相比非家族企业具有更强长期导向的理论逻辑和经验证据（，；，），而对于家族企业之间的长期导向差异问题却未给予足够关注（，）。本文聚焦于家族企业的 表现，将 视为“德智体美劳”方面的综合外在表现，将长期导向活动视为“成绩”方面的内在实践，实证分析 表现对家族
7、企业长期导向程度差异的潜在影响，并检验了家族管理涉入和市场化环境的调节作用，从而进一步深化了家族企业长期导向的研究。（）本文研究结论表明，践行 理念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家族企业的长期导向，故而企业等微观组织应当积极推进 实践，以提高自身长期生存能力，尤其是在诸如新冠肺炎疫情等灾害的冲击下，企业更应积极贯彻执行 理念，主动履行环境保护义务、承担社会责任、优化公司治理，从而为实现社会价值最大化和经济可持续健康发展贡献力量。本文余下部分的结构安排为：第二部分为制度背景与文献回顾；第三部分为理论分析与假设提出；第四部分为研究设计；第五部分为实证结果与分析；第六部分为进一步分析；第七部分为研究结论与实践启示
8、。二、制度背景与文献回顾（一）的相关制度背景 投资起源于社会责任投资（，），是一种从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和公司治理三个方面综合量化考虑以实现长期回报的投资方式。区别于社会责任，投资理念要求企业在尽责行善，将利润回馈给社会，满足利益相关者需求的同时，还应在日常经营管理过程中主动承担起保护环境、提升社会价值的责任；同时，投资不仅关注企业对环境和社会的影响，也重视环境和社会对企业的影响，即强调对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外部风险、市场机遇和自身能力进行综合考量。自 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提出 投资倡议以来，信息被越来越多地应用于市场主体的投资选择和经营决策中。年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第七十五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上提
9、出中国力争在 年前实现“碳达峰”、年前实现“碳中和”（以下简称“双碳”目标）。而 理念所倡导的可持续发展原则与“双碳”目标不谋而合，其中 对环境责任的评估有利于引导企业践行绿色发展理念，对社会责任的评估有利于促进企业实现社会价值最大化，对公司治理的评估有利于推动企业完善风险防范机制，上述三方面的综合评估对于保障企业长期健康发展意义重大。近年来，理念渐入人心，上市公司愈发重视对 相关信息的披露。中国上市公司 发展白皮书（年）数据显示，截至 年 月已有 家 股上市公司披露了 报告。监督部门的政策引导是上市公司披露 报告的重要推动力。年 月修订的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工作考核办法，首次提出上
10、市公司应主动披露 相关信息；证监会在首发业务若干问题解答（修订）中也明确规定，发行人应依法在招股说明书中充分披露募投项目生产经营过程中涉及的污染物、环保投入等与 相关的信息。虽然法律法规已明确要求上市公司主动披露 相关信息，但目前我国上市公司的 信息披露仍处于自愿披露为主、强制披露为辅的阶段。与此同时，为构建公平、公正、公开的 评价机制，众多非政府组织和第三方机构也对 展开了深入研究，并推出了多种 评价体系，例如上海华证指数信息服务有限公司的华证 评级体系、商道融绿的 评级等。（二）文献回顾 相关研究回顾从现有文献来看，学者们广泛探讨了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公司治理三个独立维度的经济后果。相关研
11、究指出，良好的环境表现可以帮助企业赢得官方信任，降低长期融资成本，提高预期现金流量（沈洪涛 等，）；良好的社会责任表现具有信号效应和信息效应，既能够为企业带来融资便利（，），也可能成为企业掩盖负面信息的自利工具（权小峰 等，）。而公司治理表现的相关研究则主要围绕董事会独立性等内部治理要素（，；李维安，）、信息披露质量等外部治理要素（，）展开。具体到家族企业，学者们针对家族企业所有权和控制权配置等公司治理表现的经济后果进行了富有成效的讨论（严若森 等，；刘白璐 等，；祝振铎 等，），也有少量文献考察了家族企业社会责任履行与企业生命周期之间的关系（马丽波 等，）。理念有机结合环境保护（）、社会责任
12、（）、公司治理（）三个维度，倡导形成一种协调统一的运作体系。一方面，较之于单一的利益相关者导向的环境保护或社会责任，的内涵更加丰富，其既注重为股东和其他利益相关者创造价值，也关注企业日常经营活动与环境和社会之间的相互影响，更具投资者导向（李诗 等，）。另一方面，与传统意义上的公司治理相比，将公司治理的边界延伸至企业的各项社会活动（，），旨在将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嵌入企业的治理体系、治理机制和日常治理决策之中，使公司治理与环境保护、社会责任之间的关联不再松散（黄世忠，）。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投资者开始关注上市公司的 信息（，），与此同时有关 经济后果方面的理论研究也在逐步增多。首先，良好的 表现有助
13、于减少企业内部的代理问题，改善企业投资状况，并提高企业价值，具有一定的治理效应。大量研究表明，实践能够改善企业治理效率，缓解企业代理冲突（，），降低企业诉讼风险（，），同时提升企业创新水平和创新活力（，），优化企业资本配置（高杰英 等，），进而促进企业价值提升。但是，也有一些研究指出 投资会占用企业资源，降低资本配置效率，从而损害企业价值（，）。其次，良好的 表现有助于缓解企业的信息不对称，改善企业市场表现，进而降低企业融资成本，具有一定的资源效应。相关研究发现，良好的 表现可以缓解企业的 抑价（，），提高企业合法性（，），改善企业产品的市场认知（，），甚至帮助企业获得市场溢价（，）。也有研究
14、表明，上市公司 评级的不确定性越高，其市场风险和市场溢价越高（，）；对于 表现较好的上市公司，疫情冲击引发的股票回报下降幅度更小（，）；披露 信息能够有效缓解信息不对称，改善企业的股票市场表现，进而降低企业的债务融资成本和权益资本成本（，；，；邱牧远 等，）。而 （）研究发现，投资者对企业 表现的反应具有非对称性，当 表现较好时，公司的股权融资成本没有显著下降，而当 表现较差时，公司的股权融资成本则会显著提高。例如，根据相关法律法规的要求，生态环境部重点排污名单中的企业应当详细披露 相关信息。家族企业长期导向相关研究回顾长期导向是家族企业战略投资决策的一个关键要素。在动机方面，首先，家族企业具
15、有“家族”和“企业”的双重特征，也就是说，家族企业在追求经济目标的同时，还会追求家族传承等非经济目标（，），而长期导向可以帮助控股家族保持家族身份的连续性（，），促进家族企业非经济目标的实现（，）；其次，家族股东通常对企业具有较强的情感依附（，；，），保持家业长青的强烈动机促使其更倾向于选择有利于家族企业获得未来竞争优势的长期投资项目（何轩 等，）。在能力方面，较高的所有权使得家族股东具有更强的能力和积极性监督家族企业的非家族管理者，从而有效约束其短期机会主义行为（，）。而当家族成员担任企业高管即存在家族管理涉入时，控股家族敦促企业管理层进行长期导向投资的能力将进一步增强（，）。并且，家族成员
16、的管理任期往往更长（严若森 等，），在战略决策过程中也更易获得支持（，），因而其在做出长期决策时受到的阻力更小。总体而言，相比于非家族企业，家族企业的长期导向表现得更为突出（，），比如“百年老店”“老字号”等标签通常与家族企业密不可分。特别地，创新活动是家族企业长期导向的一个重要表现。创新活动虽然具有周期长、投入大、风险高等特征，却也是企业获得长期竞争优势、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动力之源。有研究指出，与非家族企业相比，家族企业倾向于从事更多的长期研发活动和更少的短期研发活动以保持基业长青（吴炳德 等，），即家族企业会更加合理地兼顾长期导向和短期目标（马骏 等，）。朱沆等（）发现约束型社会情感财富会抑制家族企业创新，而延伸型社会情感财富则能够促进家族企业的研发创新活动。姜付秀等（）研究表明，当控股家族退居幕后并由非家族成员担任董事长时，家族企业的创新水平显著降低。但是，也有研究指出家族企业在投资决策中表现得更加保守，不愿从事高风险的创新创业活动（罗宏 等，），原因主要在于家族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相对严重（余明桂 等，）。综合上述两个领域的文献可知，一方面，长期导向是家族企业研究的一个核心议题，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