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绿色金融何德旭 程 贵 何德旭，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邮政编码：；程贵，兰州财经大学金融学院，邮政编码：，电子信箱：。：.。绿色金融是可持续发展理念在金融领域的具体运用，以金融机构或金融市场为载体，通过优化金融资源配置，调节资金流向绿色低碳领域，促进资源高效利用、改善生态环境质量。大力推进绿色金融发展是践行党中央、国务院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实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必然要求，也是深入推进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现产业结构绿色低碳转型升级的重要举措。一、绿色金融的渊源自 世纪工业革命以来，人类大量燃烧化石燃料，向空气中排放大量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导致温室效应加剧、全球气温持续攀升。气候
2、变暖造成全球气候异常，引发飓风、山火、洪涝、旱灾等异常自然灾害，对全球经济发展、粮食安全、人类健康、生态系统等构成严重威胁与损害。面对日益严峻的环境问题，各国环保志士、国际组织开始反思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不可持续发展模式。年，美国海洋生物学家蕾切尔卡森在其代表作寂静的春天中指出，过度使用化学药品会破坏生态环境并影响人类健康。年 月，联合国人类环境会议通过了人类环境宣言，呼吁世界各国加强环境保护，这在人类环境保护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年 月，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通过了环境与发展宣言 世纪议程，为各国加强环境保护与实现可持续发展提供行动指引。年 月，世界银行在包容性绿色增长：可持续发展之路中提出“包容
3、性绿色增长”（）理念，倡导将绿色增长纳入各国的发展决策过程，走“绿色、包容、高效、可承负”的增长道路。此后，这种绿色、可持续的理念逐渐成为全球发展共识。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于 年通过了巴黎协定，对全球应对气候变化、降低温室气体排放做出统一安排，旨在把全球平均气温较工业化前水平上升幅度控制在，最好不超过.。当前，随着全球经济快速发展、人口规模持续膨胀，人类的资源使用量和能源消耗量持续增加。世界能源统计年鉴显示，受疫情变化后全球经济复苏的影响，年全球能源消费增长.，比 年增长.，其中煤炭、天然气等化石能源需求分别增长、.。对此，全球迫切需要摆脱既有增长路径下的资源环境束缚，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推进传
4、统产业绿色化、智能化技术改造，抢抓清洁能源、数字经济等低碳产业兴起机遇。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绿色金融在推进经济结构绿色低碳转型、助力生态环境保护、防范与化解气候变化风险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绿色金融是一项系统性工程，要想提升绿色金融对经济低碳转型的功效，就必须加强推进绿色金融体制机制创新，理顺金融机构、社会资本、企业等市场主体的利益关系，协调各参与主体的行动，形成绿色金融与绿色产业的良性互动格局，为绿色低碳企业与项目提供高效的融资服务。在此背景下，国际组织、政府机构以及商业部门等开始探索绿色发展路径。年，美国颁布实施了超级基金法案，明确了环境责任具有可追溯性和连带性，强化银行放贷应承担的环境
5、污染责任。世纪 年代，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先后制定了针对银行、保险等金融机构环境蔡 昉等：中国经济学手册专题（十）责任的指引性文件，标志着国际金融机构开始系统实施环境管理体系。在绿色金融政策指引下，花旗银行、巴克莱银行、荷兰银行等机构提出了“赤道原则”，气候债券倡议组织（）与国际资本市场协会（）先后发布了气候债券标准（）、绿色债券原则（），为国际绿色信贷、绿色债券发展提供了规范与标准。年，联合国发布负责任投资原则（），提出金融机构开展信贷投放时要考虑对周围社会和环境的影响。年，英国国会在“绿色金融专题听证会”中提出，绿色金融是保护自然资源、降低碳排放、提高能源效率以及应对气候变化的金融活动或投
6、资现象。年，由中国人民银行、财政部等七部委发布的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指出，绿色金融是支持环境改善、应对气候变化和资源节约高效利用的经济活动。在 杭州峰会期间，中国联合英国共同发布了 绿色金融综合报告，对绿色金融作出权威性界定，认为绿色金融是指能产生环境效益以支持可持续发展的投融资活动。总的来说，绿色金融是金融部门将环境保护、资源节约利用作为经营管理的目标参数，在业务决策中充分考虑跟环境相关的各类成本和收益，通过市场化的资源配置方式，引导各类资金或资源流向资源节约利用型、生态环境友好型产业，带动社会绿色技术变革、绿色消费理念传播等。绿色金融作为支持绿色生态产业发展的投融资制度安排，大体
7、包含三层内涵：一是支持绿色低碳产业发展。绿色金融倡导将环境因素纳入金融业务决策与运营管理范畴，通过提高绿色资产比重，促进传统产业低碳转型与新兴产业崛起，实现经济社会全面绿色低碳循环发展。二是弥补绿色投资缺口。推进经济绿色低碳发展如果仅靠政府财政投入是远远不够的，需要发挥绿色金融的撬动作用与示范效应，吸引金融资本、社会资本投向绿色低碳产业。研究表明，中国实现碳中和目标所需要的资金规模达到百万亿元级别，需要发挥绿色金融作用，弥补绿色投融资的资金缺口。三是创新绿色金融产品与服务。引导各类金融机构开发绿色信贷、绿色证券、绿色保险等金融工具，强化金融机构、企业环境信息披露，建立相应的政策扶持与监管约束机
8、制，不断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实现减污降碳协同治理，减缓和适应气候变化。可以看出，与传统金融相比，绿色金融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将环境保护、资源利用情况纳入金融活动的全过程，通过资金要素的配置带动市场主体采取绿色低碳发展手段，实现经济效益与环境效益平衡。因而，绿色金融强调人类社会的生存环境利益，更加注重金融业务活动与污染治理、环境保护相结合，最终实现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二、中国绿色金融的发展历程生态文明建设是关系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千年大计，发展绿色金融是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实现绿色高质量发展及建设美丽中国的重要手段。绿色金融发展存在显著外部性，需要发挥政策干预或引导作用，支持金融机构、生态产业发展，实
9、现环境效益与社会效益的“内部化”。对此，国内学者积极关注绿色金融议题，形成了一系列研究成果。在绿色金融发展必要性上，中国长期粗放型增长方式使得环境承载能力已经接近或达到上限，需要建立绿色金融体系，发挥绿色金融在实体经济中的资源配置功能，引导更多金融资源投向绿色低碳领域，不仅加速国内经济结构绿色低碳转型，而且维护中国作为负责任大国的良好形象（马骏，）。在绿色投融资上，生态文明建设存在巨大的资金缺口，仅靠财政资金明显不够，需要通过市场化途径，构建完善的绿色金融服务体系，撬动更多的金融资本与社会资金满足绿色项目建设的投融资需求（中国工商银行绿色金融课题组，）。在绿色金融产品创新方面，绿色信贷是绿色金
10、融的重要组成部分。构建绿色信贷信用担保授信机制和环境效益监测机制，有助于推进企业生态创新与提升竞争力（吴晟等，）；推动绿色信贷资产证券化，可吸引非银行机构投资者为绿色发展提供资金（鲁政委等，）。在多方支持与共同努力下，中国绿色金融发展大体经历了部门探索、中央顶层设计与基层差异化发展三个阶段。年第 期（一）绿色金融部门探索阶段 世纪 年代以来，监管部门率先推出绿色金融政策举措，开启绿色金融实践探索。年 月，中国人民银行颁布了关于贯彻信贷政策与加强环境保护工作有关问题的通知，第一次将金融机构信贷工作与环境保护结合起来，把环境保护和污染防治纳入银行授信决策因素。中国银监会于 年 月印发了节能减排授信
11、工作指导意见，倡导金融机构响应国家节能减排战略，严把“高耗能、高污染项目”贷款闸门，满足“节能环保项目”贷款需求。年 月，中国银监会发布绿色信贷指引，提出完善相关信贷管理系统，明确绿色信贷的支持方向和重点领域，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和经济结构调整。在绿色金融政策引导下，以兴业银行为代表的金融机构积极推进绿色金融业务发展，在 年宣布采纳“赤道原则”，成为国内首家赤道银行。在此期间，绿色保险和碳市场政策也开始启动。年，国家环保总局与中国保监会发布关于环境污染责任保险工作的指导意见，提出加快建立环境污染责任保险制度，进一步健全中国环境污染风险管理制度。年，国家发展改革委在北京、天津、上海等 省市开展碳
12、排放权交易试点，覆盖电力、水泥、钢铁等多个行业近 家重点排放单位。（二）绿色金融顶层设计阶段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生态文明顶层设计与制度体系建设，并将“绿色发展”纳入国家战略范畴，使绿色金融进入快速发展阶段。年，党的十八大提出的“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成为治国理政的长期方略。年，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将绿色作为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底色，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年 月，党中央、国务院发布了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明确提出建立绿色金融体系的总体框架，建立绿色金融产品与服务体系。年 月，中国人民银行、国家发展改革委相继发布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
13、录绿色债券发行指引，明确绿色债券发行规范与标准。年 月，中国人民银行、财政部等七部委制定了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绿色金融的内涵与意义，即通过创新绿色金融工具和服务手段，解决绿色投融资所面临的信息不对称、期限错配等问题。年 月，习近平主席在第 届联合国大会上郑重宣布，我国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 年前实现碳达峰、年前实现碳中和的目标。这无疑对绿色金融发展助力生态文明建设、经济高质量发展提出更高更明确的要求。（三）绿色金融基层差异化发展阶段 年 月以来，中国在浙江、江西、广东、贵州、甘肃、新疆六省（区）九地开展绿色金融改革创新试点，形成中央顶层设计与地方实践探索相结合的绿色发展新路径。
14、试验区结合自身地理位置、自然资源以及经济基础等差异性特点，出台绿色金融改革创新试点方案，推进绿色金融政策支持体系、标准体系、产品与市场体系、激励约束机制等领域创新，探索形成可供复制推广的改革创新经验。这些试验区根据经济基础、自然环境大体分为三类：第一类地区（浙江和广东）市场经济和金融业比较发达，着力探索“两山”理论的金融实现机制；第二类地区（江西和贵州）绿色资源比较丰富，着力探索绿色金融支持经济可持续发展的方式；第三类地区（新疆和甘肃）地理区位突出，着力推进绿色丝绸之路建设。目前，六省（区）九地试验区结合自身实际，大力推进绿色金融体制机制创新，协同多部门力量与行动，吸引金融机构、社会资本参与绿
15、色项目建设。截至 年 月末，试验区绿色贷款余额达.万亿元，占全部贷款余额的.；绿色债券余额.亿元，同比增长.。年 月，试验区扩大范围，重庆市获批成为全国第十个试验区。总的来说，中国推进绿色金融发展不仅延续了传统文化“天人合一”的思想内核，而且彰显出“中央地方”联动的制度优势。中国传统文化理念强调“天人合一”、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绿色金融发展契合此思想，主张尊重自然、顺应自然和保护自然，将环境保护纳入金融机构、企业、公众的交易与决策体蔡 昉等：中国经济学手册专题（十）：？。系，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同时，绿色金融发展是在“自上而下”顶层设计与“自下而上”实践探索中协同推进经济社会绿色低碳转型。中国
16、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和体制优势，通过一系列有效的制度安排，明确绿色金融发展战略目标与总体布局，并在六省（区）九地开展绿色金融改革创新试点，形成更多可复制可推广的改革创新经验，为中国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指明了方向。这种“上下联动”方式，有助于促进产业结构、能源结构优化调整，构建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经济体系，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三、中国绿色金融的政策框架随着环境污染问题日趋严峻，党中央、国务院提出加强生态文明制度建设，将绿色发展纳入“五大理念”，并相继出台水污染、大气污染、污染防治等环境领域的政策法规。对此，国家发改委、中国人民银行、财政部等或是联合或是独自制定推进绿色金融发展的政策方案。特别是，中国人民银行提出了绿色金融发展政策组合，即通过建立和完善绿色金融标准体系、金融机构监管和信息披露、激励约束机制、产品和市场体系、国际合作空间“五大支柱”，积极发挥绿色金融资源配置、环境和气候风险管理、市场定价“三大功能”，推动绿色金融与绿色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刘桂平，）。第一，加强绿色金融产品与服务创新。在绿色信贷方面，中国绿色信贷市场发展迅速，存量规模位居世界首位，有效支持绿色低碳产业发展。根据 数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