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40 卷 第 1 期2023 年 1 月Vol.40，No.1Jan.，2023毛泽东对 孟子 几则典故的创造性运用及其深远影响兼论“两个结合”在党的建设中的一些体现刘鹤亭摘要 我们党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根本途径是“两个结合”。在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实践中，毛泽东对孟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增益其所不能”“心之官则思”“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等典故进行了创造性的运用。用以说明对坚定正确政治方向的推崇；对在实践中不断提高政治素养的强调；对开动脑筋、多想问题，去掉盲目性、增加自觉性，克服困难、取得胜利的阐述等。这些主题不仅在当时引起了广泛共鸣，在当代也产生了深远回响，为
2、新时代在党的建设领域进一步做到“两个结合”提供了有益启迪。关键词 毛泽东；孟子；“两个结合”；党的建设作者简介 刘鹤亭，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助理研究员，博士（北京 100017）。毛泽东高度重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并注意在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实践中对其进行创造性的运用。他使用“中国从前有一个圣人，叫做孟子”的表述，以圣人称孟子，从中可以窥见毛泽东对孟子的敬重之情。在众多古代文化典籍中，毛泽东对孟子有较多引用，他品评引用孟子生平和孟子达108次，其中肯定性的评价引用达105次。这些创造性的引用品评，包含与党的建设有关的若干主题，如：对坚定正确政治方向的推崇；对不断提高政治素养的强调；对开动脑筋、多
3、想问题，去掉盲目性、增加自觉性，克服困难、取得胜利的阐述等。这些主题不仅在当时引起了广泛的共鸣，而且 毛泽东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239页。参见董志新：毛泽东品孟子，沈阳：万卷出版公司，2015年，第26页。毛泽东思想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毛泽东思想研究Mao Zedong Thought Study148在当代也产生了深远的回响。习近平同志也高度重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2021年7月，他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创造性地提出了“两个结合”的重要命题，即：必须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2021年11月，这一重要命
4、题被写入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2022年10月，习近平同志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只有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坚持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才能正确回答时代和实践提出的重大问题，才能始终保持马克思主义的蓬勃生机和旺盛活力。”报告对“两个结合”的内涵作了科学界定。他在参加党的二十大广西代表团讨论时进一步指出：“强调两个结合，这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原创性的。”他在河南安阳考察时强调：“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我们党创新理论的根，我们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根本途径是两个结合。”在众多古代文化典
5、籍中，习近平同志对孟子也有较多引用。他用过“中国古代圣贤孟子”的表述，并创造性地使用孟子关于民本、选择、气节和忧患意识、斗争精神等的成语典故，阐述为政者的道德建设、干部人才成长的规律，说明“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的深刻道理。本文梳理毛泽东在论述党的建设相关问题时对孟子几则典故的创造性运用，叙述其在当时引起的共鸣和在当代产生的回响，进而分析“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这一重要命题在党的建设中的一些体现。一、从“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到“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孟子滕文公下中“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句话，是形容大丈夫气节
6、的经典话语，在历史上对中华民族的人格塑造产生了深远影响。中国共产党的领袖善于创造性地引用孟子这则典故，阐述党的建设有关道理。1939年5月，毛泽东在延安庆贺模范青年大会上对要有“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的重要性进行阐述时，引用孟子这句话，指出：“在政治上要有一个正确的方向，但是光有这个正确的政治方向是不够的，过了三年五年，就把它丢了，那还不是枉然？所以，有了正确的政治方向后，还要坚定，就是说，要有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这个方向是不可动摇的，要有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骨气来坚持这个方向。”毛泽东这段话是对青年说的，实际上也是对中国共产党党员应该坚守什么样的政治道德、如何坚守政治道德提出的
7、要求。他认为：只有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不动摇，才算是具有真正的政治道德。在同一篇讲话中，他还对政治上没有气节、言行不一致的现象作了批评，指出：“有一些人，他们嘴上道德、气节乱喊一阵，但在政治上是不坚定的，中途会变节的，这是无道无德。”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年，第17页。杜尚泽：“就是要理直气壮、很自豪地去做这件事”，人民日报2022年10月19日。全面推进乡村振兴 为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而不懈奋斗，人民日报2022年10月29日。毛泽东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
8、第191页。毛泽东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191页。149孟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所体现的对高尚气节的推崇，在当代也产生了共鸣。习近平同志非常看重其中蕴含的积极道德资源。1990年，他在一次谈话中说：“纵观人类历史，凡有成就者，必有高风亮节。马克思就是在他一生中最贫困潦倒的时期写成资本论的。我国古代，孔子以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赞扬不畏强暴的精神；孟子把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看作为人处世不可少的气节。我认为，高尚的气节是每一个领导者所应有的品质。”在2006年发表的一篇文章中，习近平同志写道：“我们一定要始终保持先进性，以富贵不能淫，贫贱
9、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气节，做到身在顺境而不骄纵，身处逆境而不失志，宠辱不惊，处变不乱，扎实工作。”2013年3月，习近平同志指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浩然正气，“体现了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和民族精神，我们都应该继承和发扬”。2013年4月，习近平同志再次强调，“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等观点，至今仍然富有启发意义，对这些思想遗产，“我们要坚持古为今用、推陈出新，使之成为新形势下加强反腐倡廉教育和廉政文化建设的重要资源”。要而言之，毛泽东从孟子读出坚定正确政治方向的重要性，习近平同志则注意吸收其中蕴含的新形势下加强反腐倡廉教育的积极资源。虽然语境不同，但党
10、的领袖对孟子蕴含的道德建设洞见的重视，是一以贯之的。这种对骨气和气节的重视，已经成为中国共产党政治道德建设的有机组成部分。二、从“增益其所不能”到对共产党员在革命斗争中锻炼和修养必要性的强调孟子告子下对历史上担当过“大任”的一些人物的成长所经历的艰苦的锻炼过程，做了“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的叙述。中国共产党的领袖，从这段古典语句中汲取了论述党员修养和人才成长客观规律的积极养分。1944年4月，毛泽东在给陈毅的信中，借用孟子“增益其所不能”这句话，勉励陈毅在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时，努力提高自身的政治修养。毛泽东写道：“凡事忍耐，多想自
11、己缺点，增益其所不能；照顾大局，只要不妨大的原则，多多原谅人家。忍耐最难，但作一个政治家，必须练习忍耐。”这段文字在中央文献研究室编辑的毛泽东著作专题摘编中，被归入党的组织建设的标题下。需要指出的是，对孟子这段文本的借用，在党内早有先例。1939年7月，刘少奇在论述“共产党员为什么要进行修养”时，就对孟子进行了引用和解说。在引用孔子自述其为学历程的话之后，刘少奇写道：“孟子也说过，在历史上担当大任起过作用的人物，都经过一个艰苦的锻炼过程，这就是：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共产党员是要担负历史 习近平：摆脱贫困，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
12、992年，第33-34页。习近平：之江新语，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176页。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年，第405-406页。习近平关于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论述摘编，北京：中国方正出版社，2015年，第140页。毛泽东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127页。150上空前未有的改造世界的大任的，所以更必须注意在革命斗争中的锻炼和修养。”在引证孔子、孟子等古代思想家关于个人修养必要性的叙述后，刘少奇进而强调了共产党员修养的实践品格：“我们共产党员的修养，是无产阶级革命家所必需有的修养。我们的修养不能脱离革命的实践，不能脱离广大劳动群众的、特别是无产
13、阶级群众的实际革命运动。”的确，对实践的强调是马克思主义区别于此前学说的一个重要特征。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已经强调：“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中国共产党人，十分重视改造客观世界的实践活动，并在这一实践中提高自身的党性修养。党员修养的不断提高、党的组织建设，贯穿党的历史。落实到现实，干部的成长有必须经历的磨炼过程，这是人才成长的客观规律。习近平同志重视这一道理。在论述这一道理时，他注意汲取孟子等古代典籍中的积极养分。比如，在2006年9月发表的越是艰苦环境，越能磨炼干部品质一文中，习近平同志引用孟子 韩非子等古代典故，指出：“古往今来，将
14、才良相大都经历过艰苦环境的磨炼。越是艰苦的环境，越能磨炼干部的品质，考验干部的毅力。”再如，2013年6月，他在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强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增益其所不能。对那些看得准、有潜力、有发展前途的年轻干部，要敢于给他们压担子，有计划安排他们去经受锻炼。”三、从“心之官则思”到“去掉盲目性，增加自觉性”孟子告子上中“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对心所具有的思维作用作了精辟的定义。毛泽东重视“心之官则思”蕴含的洞见，并结合党的建设实际，引申出“减少盲目性”“去掉盲目性，增加自觉性”等马克思主义的深刻道理。1944年，毛泽东在学习和时局的讲演中，对党在抗日时期的发展
15、分三个阶段做了回顾，进而指出：“为了争取新的胜利，要在党的干部中间提倡放下包袱和开动机器。”在阐述“开动机器”的含义时，毛泽东引用列宁、斯大林的观点、孟子的话语和老百姓的俗话，并结合现实做了引申：“所谓开动机器，就是说，要善于使用思想器官。列宁斯大林经常劝人要善于思索，我们也要这样劝人。脑筋这个机器的作用，是专门思想的。孟子说：心之官则思。他对脑筋的作用下了正确的定义。凡事应该用脑筋好好想一想。俗话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就是说多想出智慧。要去掉我们党内浓厚的盲目性，必须提倡思索，学会分析事物的方法，养成分析的习惯。”思考的目的，是为了“去掉盲目性，增加自觉性”，以争取新的更大的胜利。1945
16、年5月，毛泽东在党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结论中再次引用孟子这句 刘少奇选集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101页。刘少奇选集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101页。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36页。习近平：之江新语，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222页。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4年，第348页。毛泽东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947页。毛泽东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948-949页。毛泽东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940页。151话，指出：“我们要提倡想问题。早几年前新中华报要我写几个字，我当时是有感而发，就写了两个字多想。多想，就是说要开动脑筋。脑筋是心之官，是思想器官，这个器官专门做一项工作，就是想。孟子说心之官则思，两千年以前他就规定了脑筋的任务。我们全党要提倡想问题。遇到问题就分析一番，错了也不要紧，有错误就纠正。”他进一步指出：“马克思主义的精髓是对具体的问题作具体的分析，要提倡多想，这样就可以去掉盲目性，就可以对具体问题作具体分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