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第 期 青 少 年 学 刊 ，（总第 期），青年“摆烂文化”的表征解析、理论诱因与引导路径宋玉茹秦梦 摘要“摆烂”是年轻群体在应对社会压力时所衍生出来的思维形态，显示出了青年群体矛盾的心态境遇，是消费主义与内卷倾轧下的暂时逃避，又是互联网时代下又一场青年的“语言狂欢”。可以从经济学、社会学、心理学理论及客观现实问题出发系统梳理“摆烂”产生的理论诱因，从个人、家庭、学校、社会四个方面引导青年群体摒弃“摆烂文化”。关键词青年；摆烂；摆烂文化；内卷化作者简介宋玉茹，中共中央党校政治经济学博士，研究方向：金融理论与政策；秦梦，青岛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国际经济政治学（北京）“摆烂”一
2、词最早出现在美国 比赛，是指“当事情已经无法向好的方向发展时，干脆不再采取任何努力，任其向坏的方向演进”，与“破罐破摔”有类似之处。年春天，“摆烂”一词已经成为国内互联网最火的十大网络热词之一，成为不少年轻群体的心态与生活方式的写照。“摆烂文化”与近年来所流行的“丧文化”“躺平族”“佛系文化”等有一定的相似之处，都是在面临时代压力时演变出的一种对抗“内卷”的思维方式。然而青年是新时代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重要力量，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的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曾强调：“新时代的中国青年要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为己任，增强做中国人的志气、骨气和底气，不负时代，不负韶华，不负党和人民的
3、殷切期望！”青年是国家的脊梁与未来，“青年兴则国家兴，青年强则国家强。青年一代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国家就有前途，民族就有希望”。“摆烂”等消极思想的热度攀升无疑会成为主流意识形态传播的障碍，也会影响当代青年的健康成长与未来发展，催生出更多负面社会问题，甚至会成为 新 时 代 人 才 兴 国 战 略 实 施 的阻碍。一、青年“摆烂文化”的演变“摆烂文化”与近年来流行的“宅文化”“丧文化”“躺平族”“佛系”文化等都有类似的演变踪迹，也都是年轻群体在应对社会压力时所衍生出来的思维形态。要了解“摆烂文化”的源起与其在文化谱系中的位置，需要先梳理清楚其他文化符码的来龙去脉。（一）“丧文化”与“宅文化
4、”：外来亚文化的渗入与生长所谓“丧文化”在我国是指一些年轻人在现实生活中因为生活、学习、事业、情感等的不顺，在网络上、生活中表达或表现出自己的沮丧而形成的一种文化趋势。“丧文化”起源于上个世纪初期的美国，战后的年轻一代人常常以叛逆的思想与行为来倾诉内心的颓唐，这一代人也被称为“迷惘的一代”。美国的“嬉皮士”运动、英国的朋克摇滚等都表达着青年人的空虚与颓废。上个世纪 年代，随着日本“宅文化”逐渐流行，“丧文化”的思想意识也逐渐在日本社会传播，直到如今，日本社会已经成为大众默认的“低欲望社会”。进入 世纪之后，随着网络技术的迅速发展，DOI:10.16399/ki.qsnyj.2023.01.00
5、6“丧文化”与“宅文化”也逐渐渗入我国青年亚文化圈丛。“”年代所流行的“非主流”文化便是“丧文化”在我国本土青少年人群之中的初次凸显，但在这其中首先展现出的是青少年群体中尖锐的叛逆感与个性感，与“”年代所发展出的“佛系”“躺平”有所区别。“”年代后期，更多的“丧文化”文本创制实践在互联网中广为传播，从“葛优躺”到“网红悲伤蛙”再到“我已经是个废物了”诸如此类的自嘲，青年“丧文化”在我国本土已然成形，各种关于“丧文化”的文化产品的出现也意味着其从网络走向现实。不难发现，在这近百年来的演变中，“丧文化”已经逐渐失去了在西方国家叛逆、尖锐、靡费的外壳，在我国已经定型为“由内而外”“表里如一”的颓唐与
6、低欲望感，这与“宅文化”也有一定的相似性。总体而言，“丧文化”在当代青年亚文化谱系中一直属于负能量的青年亚文化样态。（二）“躺平族”与“佛系”：逐渐纯粹的低欲望思想形态如果说“丧文化”在形成时伴随着迷茫时期的反叛思想，那么“躺平主义”与“佛系”则自带对现实的顺从感、屈服感。“躺平主义”是丧文化冲击之后在我国社会变迁中所衍生出的青年亚文化新样态，也是青年一代在应对时代压力、内卷化倾轧、消费主义风向以及娱乐化捆绑的“软性”抵抗态度。“躺平主义”与“佛系”类似，都散发着从头到尾的“消颓气质”，也是在信息时代中愈演愈烈的低欲望思想形态之一。但从个人角度来看，“躺平主义”更像是一种“无为而治”的生活态度
7、，其存在有一定的合理性。首先，进入新时代以来我国经济腾飞，物质基础极大丰富，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当人们不再需要为生存需求与安全需求极尽奔波时，对精神的需求才会慢慢浮现，这也是“躺平主义”能够出现的前提基础。对比于日、韩先一步出现的“躺平现象”，可以观察到各类群体“躺平”的原因也有所不同，有些是因为结构性失业所造成的功能错配，有的是因为面对内卷时的有心无力，有的则是在自身物质基础丰富之后转向关注精神生活，而有的人则纯粹是出于懒惰懈怠。总而言之，尽管内卷压力是催生出“躺平主义”的主要原因，但是正如光明日报提到的：“在物质相对丰裕的当下，人们可以有选择地放慢脚步，以相对舒适的工作方式换取足够的生
8、活条件，或者依靠前期积累安逸度日”。“躺平主义”与“佛系文化”背后所反映的是国家经济发展成就所能为个人多元化生活方式创造出的丰厚条件，尽管在这其中带着一定消颓气质，但也是当代青年对自我认同感的有效探索。“躺平”不意味着“摆烂”，只要进行积极引导便可以有效避免滑向整体低欲望的深谷。（三）“摆烂文化”：从“佛系”到“破罐破摔”“摆烂”在美国体育界也被称为“”，中的摆烂所指的是某些球队利用机制安排故意输球，让自己的排名尽量靠后，以使得第二年夏天获得更好的选秀（）顺位，从而吸收一些潜力新秀以提升球队整体实力，但是这种行为无疑是对自身品牌价值的一种重创。在疫情进入到第三年之后，“摆烂文化”在我国青年群体
9、中悄然兴起，成功成为 年春季网络热梗之一。如果说“躺平”和“佛系”代表着从内到外的消颓感，那么“摆烂”无疑是唤起了彻底的逆反心理，与“丧文化”初期叛逆、尖锐的外壳有所相似。“摆烂文化”的主题就是对当下糟糕的现状放任不管的自弃感，以及对困难的逃避感。曾有网友戏谑地总结过所谓“摆烂人生”：“上学：我不念了；上班：我不干了；老了：我不活了”。这些看似幽默滑稽的言语折射出面对压力时自暴自弃的心理状态，这也是比“佛系”和“躺平”更深一步的消颓化，也是“丧文化”在青年亚文化圈丛中的新发展。在众多被学业压力重重包围长大的新一代年轻人之中，摆烂心理或许反映出一部分人对现实的逃避。从某种意义上说，“摆烂文化”是
10、比“躺平”和“佛系”更为深度的自我放弃与破罐破摔，更需要我们进一步关注与引导。二、“摆烂文化”的具象表征马克思与恩格斯曾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中提到：“个人怎样表现自己的生命，他们自己就是怎样。”客观分析“摆烂文化”群体的具体行为特征也是在新的话语体系中对其精确界定的前提。（一）消费主义与内卷倾轧下的暂时逃避所谓“消费主义（）”是指毫无顾忌、毫无节制地消费物质财富与自然资源，并将消费看作人生最高目标的消费观与价值观。尽管消费本身是社会再生产过程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环节，但是消费主义的出现却背离了消费的最初意义。在我国经济发展实现物质水平极大丰富之后，起源于西方的消费主义思潮逐渐渗透进国内社会生活的众
11、多领域，并在 世纪呈现出愈演愈烈的趋势。这种对过度物质占有的崇尚不仅创造出了“虚假需求”，还衍生出众多“消费主义陷阱”，在“欲壑难填”的心理因素驱动之下，个体尤其是年轻人很容易陷入“为消费而消费”的泥潭之中，并且在过度消费、超前消费之后仍无法得到物质满足时产生更大的精神空虚。而“摆烂”无疑是暂时逃避消费主义压力的一种“有效”方式，在面对铺天盖地的品牌营销、日益膨胀的消费需求、挥之不去的攀比压力以及自身“如履薄冰”的经济实力时，与其“强求”金钱与消费，不如干脆“摆烂”，无视需求、欲望与市场，退出消费主义赛道以换回暂时的“宁静”。除此之外，众多青年群体在面对内卷倾轧时频频“摆烂”，仿佛“内卷”与“
12、摆烂”存在天然的对立关系，一个是“过度竞争”，一个则是“退出竞争”，在众多年轻白领群体中，“摸鱼”则成为“摆烂文化”的鲜明代表，豆瓣上甚至成立起了“上班摸鱼小组”。有趣的是，“摸鱼”现象在沈括的梦溪笔谈中有过记载，“旧校书官不恤职事，但取旧书以墨漫一字，复注旧字于其侧，以为日课”。这所讲的是旧时的官吏并不尽职尽责，每天只是将旧书上的错别字修改一二就算是完成了当天的工作。由此来看，“摆烂”现象自古便有，这种得过且过、搪塞敷衍、能捞多少捞多少、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便宜的心态从人性的幽暗角落中逐渐走到明处，也成为当代青年“摆烂文化”的主要表征。（二）互联网时代下又一场青年“语言狂欢”语言本身是社会中
13、约定而成的音义结合的符号体系，语言文字负载着沟通交流的重要功能。“摆烂”作为网络热梗，与先前流行的“躺平”“佛系”“社死”等都属于个体性的自我表达范畴。这些流行热梗会激发起青年网民的参与感与热情，产生“虚拟广场聚拢效应”，不仅会吸引更多具有相似思想意识的人群，还会让另一些人产生从众心理也开始关注其中。不管是微博社区、微信群、百度贴吧等交流平台，还是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中都随处可见以“摆烂文化”为主体的网络社群组织以及相关话题、作品等情感宣泄与身份认同渠道。各种各样滑稽幽默的网络流行语，诸如“天桥底下盖小被，小被里面抹眼泪，抹完眼泪无所谓，逢人就是啊对对”“努力不一定有结果，不努力一定会很舒服
14、”“万事开头难，中间难，到最后都难”等等一系列充满讽刺主义与调侃的语录，加之生动诙谐的配图，以“圈地自萌”的方式掀起一阵阵虚拟广场的语言狂欢。诚然，这些类似的语言狂欢背后折射出国家强盛、社会进步所为个体创造出的突破传统结构单元限制的条件，也是当代青年亚文化圈的发展方式之一。但是在这场语言狂欢之中，有一类人并不是真正地“摆烂”，他们的“摆烂”仅仅停留在口头与键盘之上，将网络空间视为宣泄压力的自由丛林，而现实中依旧抱着“内卷”心态不敢松懈；还有一类人在习惯了“摆烂”式生活态度之后，网络上的言语成为了他们自嘲以及获得身份认同的方式；更有一类年轻人容易接受价值观输入，在“摆烂”热梗流行时也跟风“摆烂”
15、，成为这场言语狂欢的接收者与感染者。（三）“摆烂二极管”：青年群体矛盾的心态境遇“摆烂二极管”是“摆烂文化”中流行起来的新词汇之一，通俗来讲就是指经常在“摆烂”与“不能再这样烂下去了”之间反复“横跳”的群体，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青年群体在面对“摆烂文化”时相当矛盾的心态境遇。根据社会认同理论的观点来看，个体的身份是由其所属的群体塑造的，“摆烂青年”也不是天然形成的，这其中大部分人是在承受学业、工作、感情、消费主义等外部压力之后削弱了自身社会认同感，在面对挫折的焦虑之中强迫自身一步步回退到私人空间领域，以退出主流赛道、懈怠眼前任务的方式来表达对现实世界与时代重压的不满、疏离与敷衍。尽管“摆烂”
16、成为了网络流行热梗，但是在现实中真正处处“摆烂”的人却仍旧属于少数，大部分青年对“摆烂”的追逐还是停留在口头与键盘之上，在面对自己的人生之路时，很多人是不能“摆烂”也不敢“摆烂”的。一方面，通过一场场互联网语言狂欢，当代青年群体以个性化的语言表达来抒发出自身渴望理解、关注、允许、认同的信号，以宣泄当下的情绪压力；另一方面，许多青年人的“选择性摆烂”“暂时性摆烂”也向社会反映出了在某些情景之下当代年轻人个人价值与社会价值之间的冲突，以及他们对个体人生意义的迷茫与探索。“摆烂二极管”是当下许多青年人矛盾冲突的心态境遇，一方面是对当下的学习、工作、任务的兴趣缺失、行动力不足从而滋生出“摆烂”心理，另一方面又因为责任、义务、道德因素等不敢“摆烂”、不能“摆烂”。三、“摆烂文化”的理论诱因“摆烂文化”的出现与多方面的原因都有关系，不能简单地归因于特定群体的懒惰怠慢。本文将从经济学、社会学、心理学三方面的理论背景以及客观现实问题出发，系统梳理引起“摆烂”的理论诱因。（一）“市场失灵”与“劣币逐良”：“摆烂”的经济学原理在理想的市场状态下，当供给和需求达到平衡时，供求双方都交换了等价的价值，并且市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