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张笑天文集电视文学剧本文化圈吉林人民出版社在中共十七大上投票2006年4月4日,香港电影节开幕式上与演员梅婷合影。2006年4月4日,香港电影节上与演员袁立合影。2006年4月4日,香港电影节上与演员娜仁花合影。2006年4月,与王铁成、薛桂芝在香港留影。2006 年 4 月 4日,在香港电影节上与演员余男合影。书书书 1 第一集1城市街道日外从路人的着装,街面的标语,以及震耳欲聋的高音喇叭和广播车的频率,你都自然地想到,这是六十年代末那史无前例的特殊氛围。两个骑自行车的人正驰过夕阳笼罩的大街,拐入胡同口,几个剃了鬼头、挂了桦木牌子在马路旁请罪的人,手里提着小锣,敲打着,嘶哑地叫着:“打倒地富
2、反坏右!”“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见怪不怪,下班的人群几乎很少有人多看他们一眼,匆匆而过。两个骑自行车的人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岁左右,看得出是知识分子,男的叫蓝皓,清瘦的面孔上,五官端正,显出敦厚相,他是一家出版社的文学编辑,骑车走在旁边的是他妻子卢婕,梳齐耳短发,穿条绒外套,眉宇间透露着干练,她是妇产科医生。他们夫妻的车把上都吊着网篮,里面有铝锅和品锅,装着自己的拿手好菜,去同朋友聚餐。2电影厂宿舍楼前日外蓝皓、卢婕在一栋很旧的大楼前下车。收发室门口钉着一块方牌子,上书“电影厂第一宿舍”,几乎被各种小报、标语大字块淹没。他们提起铝锅、品锅走进楼去。3宿舍楼走廊日内走廊即是公用厨房,两侧堆满了菜筐
3、、杂物和灶台、煤气电视文学剧本 2 罐,这正是做晚饭的时候,走廊里弥漫着蒸气,炒菜的油烟,一片颠勺煎炒的声音,做饭的男男女女互相聊着天,穿梭般来来去去,几乎封锁了楼道,使过往的人必须小心翼翼地走曲线。蓝皓、卢婕躲躲闪闪,还是差一点把人家的炉台弄翻。蓝皓说:“这可能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锅碗瓢盆交响曲了。”卢婕掐了他一把:“走你的吧,啥时候也忘不了贫。”4走廊尽头日内这里的拥挤情况稍好一些。两间门挨门的住户,都吊着半截布门帘,印有“忠”字。看得出这两家今天都要改善伙食,炉台上摆满了大小盘子的生熟蔬菜,几个孩子前钻后跳,不时从大人腋下探出手去,或抓一块西红柿,或抓一个炸丸子,然后嘻嘻哈哈地溜走。正在上灶
4、的林依胖墩墩的,三十左右,他是导演,即使生气,脸上也带三分笑。他此时正把铁勺颠得很高,锅包肉甩到半空中又接回来,他煞有介事地吆喝着:“来咧,锅包肉一盘,您尝尝口味吧,包您满意,油着慢回身”他像变魔术一样把菜码到盘中,他妻子陆艺波端了起来。她发现,在旁边另一个灶上炒菜的导演甘沛一听林依大叫大嚷,惊慌地四下看看,见有人朝这边走来,忙用报纸把菜盖住。陆艺波捅了林依一下:“你轻点嚷嚷,别吓着甘沛,这是什么年月。”“是形势大好,越来越好的年月呀!”林依点上样子很滑稽的烟斗说:“形势若是小好,咱们排队买得上这么好吃的东西吗?”“又贫!”陆艺波拿他没办法。这时,只见蓝皓、卢婕从走廊那一头走来,甘沛告诉妻子郑
5、家培:“快去迎迎,走快一点。”郑家培是个漂亮而有风度的女人。一双杏核眼,明亮而敏张笑天文集 3 锐,她不像甘沛那样谨小慎微,她瞪了丈夫一眼:“树叶掉下来你都怕砸了头,你怕哪门子呀!”她回身大声道:“哎哟喂,你们夫妻没白留过洋,上人家做客,总不忘带上点什么。唉,孩子呢?”卢婕放下品锅,说:“孩子扔家了,都凑一堆儿太吵!”蓝皓道:“她煮了只人参气锅鸡,我呢,老传统 四喜丸子。”卢婕:“在哪家吃呀?”郑家培说:“当然是在我家,我主请,林导演他们主陪,陆艺波刚从意大利演出回来,也算接风。”蓝皓:“哈,我琢磨混饭吃就不错了,没想到成了主宾。”人们说说笑笑地拥进屋子。十岁的甘霖、四岁的女孩甘泉,还有林依九
6、岁的女儿林木,正坐在地上摆毛主席像章。郑家培踢了甘霖一脚:“甘霖,你也不臊得慌,带弟弟妹妹趴在地上折腾!快起来,见你蓝伯伯,卢姨也不打招呼。”几个孩子爬起来,打了招呼,跑出去。5甘沛家日内这是一间卧室、会客、吃饭多用的房间,去掉一张大床,两张小床,已无立锥之地。现在为了摆放餐桌,两张小床临时“靠边站”了。墙上挂着几幅摄影作品。人们七手八脚地摆杯筷、上菜。当大家落了座以后,郑家培一一给大家倒酒,她说:“我最怕来客人,没什么给人家吃的。”林依不动声色地:“这若没有文化大革命,保不齐得吃代食品,哪弄这么好的吃喝去?”电视文学剧本 4 人们都会意地笑了。陆艺波夹了一筷子菜塞给林依:“管不住你那张嘴的时
7、候,就想着用肉塞上。”人们又笑。蓝皓说:“林依平时嘻嘻哈哈惯了,嘴上向来没把门的,反倒没事,他若是不来点幽默,反倒是出毛病了。”郑家培举起杯,与人们碰着,说:“都像我家这位摄影师那么 肉,你想,该平安了吧?什么运动来了,都是阵阵不拉。越胆小越招事儿。”卢婕:“谁让你们跌到裴多斐俱乐部的边缘了呢。像我,就没什么路线问题,无产阶级革命家也好,地富反坏也罢,生孩子都一个生法,没俩路线。”人们几乎笑得喷了饭。卢婕突然发现床头有几瓶氯化钠,就问:“谁打吊瓶?怎么了?”郑家培撂下筷子,指指鼻子:“我,我得来个金蝉脱壳。”一见涉及这个话题,甘沛赶忙起身,向门外探望一下,又紧紧地掩上门,而且扭开了收音机,让大
8、批判的声音盖住一切。郑家培皱皱眉,把收音机关掉:“怕什么?我若是不躺倒,他们就逼我写剧本,你们猜,都是什么?哈尔套大集、朝阳农学院,念了大学社来社去,还有交白卷的张铁生,挺尊重我的,让我任选一个。”林依打趣地:“好机会,没准儿江青会像接见作家十八棵青松那样去接见你,你是第十九棵。”“别给我填堵了。”郑家培道:“上头定了调了,要写出样板来,我只好病了。”蓝皓说:“是左右为难。没准儿古时候的宫廷文人就这模样儿。”卢婕对郑家培说:“可惜你才怀孕三个月,肚子若是大一点,张笑天文集 5 可以上我的产院去背风。”陆艺波扑哧一下乐了:“那生孩子是一会儿的事,泡病号没有上你们妇产科去泡的。”林依:“其实,要写
9、也不难,素材有的是,什么医学院教授的肛门表插到嘴里啦,农学院教授管小麦叫韭菜啦”“别拿知识分子开涮了。”郑家培说:“你们说,咱这些人的爹妈是不是有点儿犯浑?让子女念哪门子大学呀?若当初斗大字不识一口袋,这会儿不也当工宣队去上管改了吗?”人们又都乐起来。林依喝了半杯酒,突然说:“哎,我说剧作家女士,你泡病号,拿糖,那不是把我玩了吗?”蓝皓问:“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编剧?”“你忘了剧本大会战了?”林依道:“一个剧本出来,导演说好说坏都不管事,得拿到美工车间、照明车间去,叫工人们去会战。”卢婕:“那不是乱套了吗?”甘沛有几分神秘地:“那叫 捶路子。记得上回让我拍一个地质队的戏,捶出个什么路子,捶
10、出个 震荡摇匀。”“什么乱七八糟的?”蓝皓问。“我能说清楚。”林依站了起来,连比画带讲:“这是一个真事。有一位有学问的导演,老婆上班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十点钟准时给孩子服用止咳宁,是水剂。好,这位仁兄到了十点,先拿起止咳宁的药瓶看说明,只见上面特别注明,服用时要 震荡摇匀于是他把药水给孩子灌了下去,然后抱起孩子左摇右晃,上下颠簸,孩子哭叫他也不管,老婆回来了,问:你这是干什么呀?他说,震荡摇匀嘛。”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陆艺波笑出了眼泪:“你逗什么闷子,知识分子够可怜的了,电视文学剧本 6 你还拿他们开涮。”林依道:“不是我开涮,工宣队李队长说,这个情节很尖端,一定要用到戏里去。他说,即使编剧
11、不写到本子里去,也让我分镜头时加进去。”甘沛喝了一口闷酒,长叹一声。窗子外面高音喇叭又吵成了一锅粥,有的在播放“狱警传,似狼嗥”,有的在喊“红色公社广播电台,现在开始战斗、战斗、战斗”。人们都一下子显得情绪低落了。都在闷头喝酒,他们暂时的打诨,往往是排解心底苦闷的办法。郑家培笑吟吟地打破沉默:“怎么了?跟霜打了似的!叫陆艺波讲讲国外的事吧。”卢婕:“对呀,你不是出访刚回来吗?你们交响乐团走了几个国家?”陆艺波:“走了七八个国家。”蓝皓问:“所见如何?”林依说:“那还用说。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东风继续压倒西风。”人们又都乐了。6林依家日内与甘家几乎是一样大小的房间,一样的摆设,只不过门口多了一架
12、立式钢琴。几个孩子已经吃完饭,甘泉正捧来一个古香古色的大肚子弥勒佛像,用力晃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哥哥甘霖:“甘泉,那是爸爸的宝贝,掉地下摔了怎么办?”“又不是你的!”她炫耀地对林木说:“林木姐姐,你猜,这里有多少钱?”张笑天文集 7 林木:“一定有好多好多,能拿出来吗?”她凑过去端详。甘泉:“不能,爸爸说,奶奶小时候的钱还在里头呢。”这时,陆艺波、郑家培和卢婕走过来。郑家培夺过大肚子弥勒佛说:“吃完了吧?都到外面玩去吧。”甘泉抢 了 弥 勒 佛 储 蓄 罐 刚 要 走,陆 艺 波 叫 住 了 他 们:“等等。”她回身从抽屉里拿出两样东西,一个小八音盒,一串绿项链。陆艺波把八音盒上好发条,一
13、打开盖,那美妙的音乐叮叮咚咚地响起来,她递给甘霖,说:“这是意大利的八音盒,阿姨送你了。”甘霖说:“谢谢阿姨。”陆艺波又把那串孔雀石项链给甘泉戴上,说:“乖,越长越好看,这孔雀石项链是比利时安得卫普出的,给你了。”她又回身去拿:“卢婕,你的公子小鹤也有份儿。”郑家培:“陆艺波就是想得周到。”孩子们出去了。卢婕关上房门,说:“你们两家,真有意思,生孩子都来个一二一,齐步走。”郑家培说:“都是他们老林的主意,他说这是科学化,根据一家外国科学杂志报道,说如果赶上太阳出现黑子爆炸的当天受孕,孩子将有最大的抵抗力和适应力。”“没听说。”卢婕:“我怀疑林导演这是蒙事!如果全北京的育龄妇女都这么科学化起来,
14、都赶在太阳黑子爆炸这一天怀孕,那二百八十天以后,我们产院也会爆炸了。”几个人都笑了。陆艺波说:“我这些日子尽想吃酸的,人都说酸儿辣女,会电视文学剧本 8 不会是个儿子?”卢婕:“你想儿子想疯了!”郑家培:“我可不想再要儿子,太淘。”陆艺波:“敢情你有一个儿子了嘛。”郑家培:“若我生了儿子,咱们换,怎么样?”陆艺波说:“怕你到时候又舍不得了。”她对卢婕说:“现在试管婴儿都在西方诞生了,没准儿将来可以根据人的愿望,想要男孩就让染色体向着男性方向转化。”郑家培说:“都像你这样,那世界也就没有女人了,男孩也生不出来了。”几个人嘻嘻哈哈地乐起来。卢婕说:“我明天安排一下,你们俩下午去,好好检查一下胎位,
15、以后每星期都得检查。你们吃不着有营养的东西,精神上的愉快对胎儿很重要。”郑家培拍了一下钢琴:“外国科学认为,多让胎儿听音乐,会使孩子聪明、健康。陆艺波天天傍晚为孩子演唱一曲,我呢,来借光听听,将来生不出个音乐家来,也别生个音盲。”陆艺波咯咯乐着,掀开琴盖,坐过去,叮叮咚咚地弹起了悠扬动人的曲子。三个男人都推门闯了进来。甘沛惊慌地:“别介呀,弹点语录歌,样板戏呀,小心隔墙有耳。”陆艺波边弹边回头乐:“没关系,这曲子是工宣队李队长认可了的。”林依黑着脸说:“在五棚拍样板戏时,中间等景片子的当口,我们这位钢琴家神经出了毛病,顺手弹起了这个曲子,这是她自个写的,叫什么 青春幻想 ABC,就冲这吧,你们
16、说小资味够不够浓?好,果然闯了祸,正在棚里领外宾参观的李队长过来张笑天文集 9 了,马脸呱哒一下就撂下来了:你怎么弹起封资修来了?嘿,你别说,咱这位来了个装傻充愣:我说李队长,这可不是封资修,地地道道的革命歌曲。工宣队长立马就火了:你别狡辩,革命歌曲有这么好听的吗?”一屋子人全都拍手大笑起来。乐得陆艺波弹琴的手也停下来。蓝皓指着林依的鼻子说:“你呀你,什么正经话一从你嘴里吐出来,就都走了样。我说甘沛,咱们念中学的时候,我怎么不记得林依有什么幽默细胞呢?”甘沛道:“我那时除了摆弄照相机,什么都不关心,他像挺不老实的。”“怎么样?”陆艺波笑道:“揭底怕老乡,你在念中学时就不老实,是不是万人烦?天天泡女生?”“倒不是万人烦。”蓝皓道:“好像班上二十几个女生,有一多半给林依写过情书。”“怎么样?”林依洋洋得意。甘沛道:“写没写情书,我不知道,反正不少女生带好吃的都往他书包里塞,我和蓝皓常常在课间操溜号,伸手在他书包里掏吃的。”郑家培:“不义之财,取之无罪嘛!”人们又都笑起来。陆艺波给大家沏茶。蓝皓无意中发现桌上有一沓稿纸,已写满了字。他抓起来,问:“分镜头剧本吗?谁的剧本?”林依不动声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