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時以洛陽爲東都,兩地先後是大隋王朝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研究碑版石刻之學,當然不應忘記一代文化巨擘于右任。于先生在追隨孫中山致力於國民革命之時,苦心探究書法藝術,極力收羅珍拓名刻。一九三五年,先生經楊虎城之手將所藏歷代墓誌三百八十七方悉數捐贈西安碑林,這是陕西歷史上最爲珍貴的一批石刻墓誌,其中包括著名的“鴛鴦七誌”,這些墓誌多被收入國家文物單位。據有關資料,今西安碑林己藏有隋墓誌一百三十餘種,唐墓誌一千六百餘種。至於一些較小博物館、艺术館和大批私家所藏,應有一定數量,可惜至今尚無準確數據。本書所收墓誌起自開皇二年“辛韶墓誌”,止於龍朔二年“任緒墓誌”,凡五十八種,盡皆精品。值得注意的是,其中
2、有近三十種未見於以往著绿,實爲首次發表,其數量占到本書之半,是一批研究隋史和隋代書法药術新的珍貴資料。閱讀陝西新見隋朝嘉誌,涉及隋代諸多重要史料,如佛教文化即爲亮點之一。楊堅一生,篇信佛教,最早曾專爲其母元明皇后修建太壶大寺,禮佛讀經。據辨正論卷三,文帝詔令全國廣修佛寺,弘揚佛法,各地建寺院達三千七百九十二處之多。爲講佛而設涅槃眾、地論眾、大論眾、講律眾、禪門眾,每眾一“眾主”講佛法。本書所绿大業十年之“大隋大禪定道場主童真灋師之墓誌銘”誌主童真法師,即爲長安涅槃眾一著名眾主。文帝、煬帝父子都曾下令修禪定寺,煬帝還敕召童真爲道場主。再如有小野妹子等倭國及高麗、新羅等鄰國所派多人來隋朝學習佛法,
3、朝廷特召悟真寺、玉泉寺、大莊嚴寺等寺名僧爲這些留學僧满佛,把佛法推廣到東亞各國。在中華文化幾千年歷史上,短短三十多年的隋代書法,自有其上承魏晉南北朝、下開唐代書法先河的不可替代的作用。東晉南朝傳承書法正體,以“二王”爲宗,典雅秀麗,姿態媚人;在北方,遊牧族佔領黄河流域,無視魏晉禁碑,石刻大盛,造像記文、亡人碑誌頗興,延至隋唐,所刻蔚爲大觀。唯因上石之故,刻工動刀,金石之味濃郁,自然舒展,这就當然與南朝書法相異趣。魏晉的南派和北派書法,誠如阮元南帖北碑論所言:“虞世南孔子廟堂碑本是南朝王派”“若歐、褚則全從隸法而來,摩崖巨石,照耀區夏,詢得蔡邕、索靖之傳矣”。虞、歐、褚諸人原隋時人,其書法與諸多
4、隋墓誌風彩相類,這在本書中也得到很好地印證。正因爲魏晉南北朝書法藝術彙於大隋,南北書風相結合,便出現康有爲所說的隋代碑版書風“内承周、齊峻整之緒,外收梁、陳綿麗之風,故簡要清通,彙成一局,淳樸未除,精能不露”。這是隋代書法既有北朝峻拔之勢,又兼南朝柔美之姿,意趣盎然的歷史原因。劉文先生陝西新見隋朝墓誌,經其悉心编排,精心點校,數月乃成。值此書稿殺青之際,以所好相同故也,隔不才爲之序,乃欣然領命。捧讀再四,反復品味,方能體會出编者多年來精心研讀隋唐歷史,多方收藏珍貴拓本之良苦用心,寒燈夜雨,風霜磨礪,實屬不易。特别是書内幾乎半數新資料的面世,無疑是學術研究一大幸事,彌足珍贵。願本書的出版,不負编者一片苦心,爲隋唐歷史研究和隋唐書法藝術的弘揚,增添新的華章。是爲序。二O一七年六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