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温 柔 年 华X 文/1俄罗斯2 C.索洛维约夫、.索洛维约夫 译/胡 榕 军事精神科医生颤悠悠地走进来,在矿泉城医院的一间办公室里向我提问,而他自己也相当神经质地不时口吃着。X/必须要有内)内心的平静,放松并且相信。原则上,你相)相信我)我吗,0/是的,0我表示同意。/你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对于我们,就算它确实发生了,也并不那么可怕。无论如何,是可以恢复的。小震伤的后)后遗症微乎其微,怎么,你叫什么名字?,0/您那儿都写着呢,0/那能看出什)什么?例行公事是什么结果也没有的。我想让你当着我的面把一切都回忆)忆起来。重新。自己回忆。怎么样?,0/好吧,我姓格罗莫夫,名叫伊凡,0/父称呢?0/安德
2、烈也维奇,0/父亲还健在?母亲呢?他们现在在哪儿?都做什么工作?0/父亲是外交官。但是,不,甚至是间谍。热点问题专家。母亲是他的战友。西班牙学家。现在又都在古巴混日子呢,0/为什么混)混日子?,0/众所周知,世界革命的前景已经/盖棺定论0了。而父亲为了这个前景自觉地贡献了一生,0/你父亲出身于什么样的阶层?家庭的社会环境很不错吧?0/飞行员之家。我的祖父,就是爸爸的爸爸,曾和契加洛夫揭示了苏维埃)美利坚,就是说,第一批不着陆飞行抵达美国的飞行员。先是契加洛夫,然后是祖父。经过北极,后来祖父曾在那场真正的战X契卡洛夫(1904-1938),苏联飞行员,苏联英雄(1936),曾完成莫斯科)北极)美
3、国的不着路飞行。后因飞机事故遇难。)译者译自俄罗斯5电影剧本6 杂志 2000 年第 2期,译文稍有删节。作者 C.索洛维约夫和 .索洛维约夫系一对父子。C.索洛维约夫是俄罗斯著名导演。在几十年的导演生涯中,他始终关注青少年问题,他的青春三部曲5童年过后 100 天6、5游泳救护员6、5嫡系后裔6曾引起国际影坛广泛好评,并为中国电影人所熟知。5温柔年华6 是他近年的又一力作。剧本作者以犀利的笔触提出了俄罗斯社会转型期严重的青少年问题。该片拍竣之后引起俄罗斯电影界以及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做为剧作者之一的 .索洛维约夫在其父 C.索洛维约夫执导的5 温柔年华6 中饰演男主人公。该片曾在 2002
4、年第 6 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特别放映,受到高度评价。)编者剧 本 专 辑4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争中战斗,0/你把什么叫做真正的战争?0/就是那场我们打胜了的战争。如果我们不取胜,那就是说,也许不值得,或者根本就没必要,0/不对。我们继续,祖父在我们那场真正的战争中做了什么?0/试验飞机,后来为把加加林送上太空作准备,首航之后,在那个年月奖给他们 10 辆特制的-伏尔加.,发动机盖上有镀金的鹿,加加林的是 001 号,柯洛摩夫002 号,季托夫 003 号,祖父的是 007,就像詹姆斯#邦德那样。但祖母不让我们那位真正的邦德坐在驾驶座上,担心他驾驶不了,不久前她还自己开车,她已经快
5、80 岁了,在那场真正的战争中,她驾着4 翼飞机在空中轰炸德国人,跟女孩子们一起,她们那时都只有 18 岁,也许有个别人 20 岁,我的奶奶,大家都称赞,漂亮极了,0/看,多棒的英雄家庭啊!而你的意)意识中却形成了某些令人遗憾的盲点。你有时能记起什么,一切都记得吗?,0/是的。0/那什)什么时候不记得?0/令 人 厌 恶 的 时刻:葡萄糖,黑暗和数字在跳跃,0/什么数字?0/各种各样的。基本上,我 看,是 2 分。有时候还有音乐,0实际上,这次谈话令我厌恶之极。最近几天的事件之后,我已断然决定彻底病退。因此,我认真地把真理和谎言混为一谈,熟练地调制我非凡的记忆和严重的不省人事的鸡尾酒,以此折磨
6、我那富于同情心的医生的神经。接着我又表现得极为专注、真诚、令人信服,绝对按/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0行事。在口头描述了失忆/盲点0之后,我立即闭上眼睛,轻轻地皱了皱眉头,似乎在竭尽全力回忆着,我想,为此我的面部所呈现的应该是一副受苦受难的表情。在我的头脑里,立即就相应地展现出群星闪烁的黑色深渊,而那些数字确实从深渊飘上来,经过我的头脑,在我的眼前飞舞。正如我所说,其中大多数是 2分。/停、停、停)止!0精神病医生立即向我喊叫起来,他自己也神经质得厉害,/没有我的命令,任何紧张过度的事也别做,你现在想回忆什么?,0/鬼知道。就这样。觉得挺有意思的,什么都无所谓。可是您看见了)没有,0/在这个子弹箱
7、倒在你身上之前,从来没有什么盲点吧?0/好像没有,而且我现在也还能很好温 柔 年 华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5 地回忆许多事呢,0/你记起的东西,是有条理的吗?或者只是偶而的片断?例如,现在,你能回忆起童年的某些事吗?你是哪年出生的,0 9 月 1 日祖父第一次亲自送我上学,把我和一套宇宙飞行服一起送给了学校。/,我知道,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忘记这一天)当你们听到第一声上课铃响起的那一天!因为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当我踏上对苏联不友好的美国领土时的感觉,那是我和同志们不顾一切地为了我们幅员辽阔的伟大祖国的荣誉,完成了苏维埃飞机首次降落在美国土地上的飞行!因此,即使在自己短暂生命的最后一刻,第
8、一个宇宙上的地球人、伟大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公民、我的年轻的朋友,尤里#阿历克赛耶维奇#加加林,当然也不会忘记飞向太空时失重的瞬间感觉。今天,我们,他的战友和朋友,把他的宇航服赠送给你们学校!,0祖父对着麦克风喊叫着,他脖子上的青筋突起,而 9 月的微风则轻轻地吹拂着他那稀疏的灰白的头发。/邦德0扶着弯曲着的橙黄色的宇航服的腰部,而与他并排的两个专门为此挑选出来的肥头大耳的,宽肩膀的十年级学生则从另一边和后面使宇航服保持直立。我们的/黑夜女巫0)祖母,用伏尔加轿车把我和祖父送向新生活,因此,她身着深蓝色带白色圆点的连衣裙、头戴草帽,显得有些紧张。她站在离祖父不远处,双眼因祖父的发言而激
9、动得闪闪发亮。军乐队开始演奏,几乎在同一时刻,专门为这次隆重的仪式从莫斯科乐团请来的歌唱家张开双臂,唱道:/,他说)我们走吧,他挥了挥手,0所有的人,其中双手抱着沉甸甸的一束香气逼人的天竺牡丹,双肩背着直挺挺的新的学生背包的我,簇拥在人群中,和谐地唱出和声:/就像沿着彼得堡大街小巷,在大地上飞翔,0 /真是加加林本人的宇航服吗?不会言剧 本 专 辑6 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过其实吧?0 我看见那位军医开始对我时断时续的破碎的记忆感兴趣;不过我自己也认为,我感觉得到,这段记忆在眼前变成了令人兴奋的故事。/嗯,我说过,还有他的加加林式的弹射装置,于是,学校里有了一个宇航纪念馆,在一楼,
10、课余时间,玻璃罩里面,玻璃是特殊的,敲不碎,我们试过,休息时我们玩骑马游戏时试过,0我的脑海里立刻涌现出难以忘怀的前所未见的中学里课间休息时的热闹场面。大家都穿着那时的学生装)男孩子都穿蓝色短上装,女孩子们则身着咖啡色的连衣裙,系着黑色的镶着荷叶边的围裙。他们和她们都戴着沾上墨水和粉笔灰的红领巾。那天,我作为/骑手0 站在/马0 旁边。/马0和我都吆喝了一声,毫无顾忌地冲出人群。/骑手0催赶着/马0。那匹/马0是我的朋友阿沙#萨列冬,他是一位很有名气的雕塑家的儿子。他大声狂笑,一路小跑着模仿野兽的步伐。突然,/骑手0 低下头,把头靠在/马鬃0上。于是,那匹/马0就用尽全力把/骑手0 的头撞到纪
11、念馆的玻璃上。那一记撞击很可怕,玻璃弯了弯,但经受住了撞击,而加加林的宇航服和他的发射椅也几乎像在宇宙飞船里那样在玻璃后面颤动着。/那时候,同意你延缓服兵)兵役与你头部受伤有关,就是这次学校里的骑马游戏?0我感觉到,军医已些许掌握了我年轻时生活的某些资料。他首先针对我短暂履历中稍显混乱的内心世界。/这也有可能,0我肯定地说,/虽然第一次严重的创伤发生在早些时候,而且带些审美的性质。事情是这样的,在上学前不久我被带到大剧院看早场的歌剧5鲁斯兰与柳德米拉6。作为从前的英雄和老战士,祖父被安排在免费的院长包厢里,女巫当然和我们在一起,我们还带莲娜一起去,0/莲)莲娜是谁啊?0心理医生职业性地询问新的
12、人物,他显得兴奋起来。看来这位精神病心理医生很感兴趣,然而,我却很文明地快速熄灭了他心理分析的热情。/莲娜?什么莲娜?,我说了,莲娜吗?,0 于是,温柔的乐曲又从我的无意识的记忆深处响起,这是最有名的院长包厢。据说斯大林本人也曾在这里就坐。这个包厢恰恰在乐池里乐队打击乐器位置的上方。我生平第一次去大剧院。乐队继续着某个令人不安的乐曲。就在包厢下面,鼓手用顶端缠着棉布的槌子紧张地轻轻敲击定音鼓。伴着鼓声,鲁斯兰骑着一匹活生生的马从后台走出来,他身上挂着长马刀,向着正厅里的观众唱了起来。我俯身从包厢向乐池看,想要观察鼓手如何协调动作,但鼓手却把槌子放下,拿起铜钹,伸开双臂,准备进入一个很重要的时刻
13、。邦德和女巫,还有那个满头卷发上扎着蝴蝶结的永远安安静静的我的同龄女孩莲娜)我们都全神贯注地看着舞台上。莲娜是我父母好友的女儿。她的父母也是外交官,也同样在国外到处游逛。我们大家都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这时,鲁斯兰骑着马向后台走去,他拔出剑,穿着靴子的双脚踢着那匹瘦马的两肋(那匹马因此很委曲地倒在第一幕那俄罗斯帝国神圣版图的布景上),而鲁斯兰却对所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又唱了一会儿,骑着马持剑向着雾中温 柔 年 华世界电影 WORLD CINEMA 7 敌人的脑袋刺了过去。这时,那脑袋突然张开大嘴,而乐队则在这一段演奏得格外起劲。鲁斯兰全神贯注地继续愤怒地歌唱,他似乎要回应乐队,把剑伸进那个脑袋上
14、的张开的大嘴。就在这时,在我的身下定音鼓手奏响了铜钹,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而我在激动中因身体过份探出包厢,而很奇怪地从包厢里跌了出去。相对而言,包厢的位置并不很高,我可怜的脑袋恰恰碰撞在定音鼓的正中间,穿透绷紧的鼓面发出巨大的声响。掌声四起。/我被从定音鼓中直接送上急救车,诊断为外伤性的神经问题,就是这个诊断成了我第一次延期服役的理由。后来,说真的,我自己就把这个诊断宣告无效了,提前宣告并且很不理智,但这已经是以后的事了,后来,0芭蕾班的地板上被画上了整齐的金色的四方形:晚霞金色的光辉透过古老的落地窗射进房间。5 个穿着天蓝色纱质多层芭蕾舞裙的女孩,双手扶着长长的扶杆,用脚尖站立着,和着音乐节拍
15、,在镜子前反复地做着慢蹲和直立的动作。在阳光下)也许这只是我此刻的感觉)莲娜也慢慢地下蹲,而此时她的脸就缓缓地移出阳光,进入一片昏暗;但是后来,依照不时拍着手掌的教师的命令,她又开始渐渐直立,她的脸重又被莫斯科冬天神秘的晚霞照亮:携着飞舞着的灰尘的金色光线重又照在她的脸上,她的头发闪亮。我和奶奶坐在大厅的角落里,不知为什么,我看着这一切并不感到乏味。后来,教员慢慢地拍了一下手,一切都结束了。有时候我们在楼梯口相见。有一次,她就穿着那身天蓝色的多层芭蕾裙来见我。她在芭蕾裙上还披了一件很暖和的毛衣。/我去冲一下淋浴,换换衣服!我很快,我是第一个,比谁都早!,0/你站在这儿,0莲娜刚一消失在门后,奶
16、奶就对我说,/我去把车发动一下,0空荡荡的、回声很响的楼梯上只留下我一个人。远处有人在弹钢琴。不久琴声就止息了。四周静悄悄的,后来又听见某处有人在哈哈大笑。我像个梦游病患者似地突然迎着这笑声走去。我走在黄昏中昏暗的走廊里,后来又推开了一扇磨损得很破旧的门。全裸的莲娜背对着我站在门后。我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莲娜。她正用长长的蓝色毛巾擦着身子。她的淡蓝色的多层芭蕾裙被放在身旁的地板上。落日的金色光线透过不很透明的玻璃折射到芭蕾裙上。又听到了某处的笑声,但是在这儿,在更衣室里,除了我们俩,谁也没有。莲娜没有尖叫,没有坐下,也没有躲到角落里。相反,以一种我不理解的平静,甚至是以某种奇怪的、因为非常激动反而显得淡漠的神情转身向着我,仍然没有用毛巾遮掩。/你怎么,疯了?立即把门关上!0我又瞧了她一眼,便像进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街上仍然是冬天:黄色的太阳挂在天边,天际一片金黄,灰蓝的暮色依然浓重。/伏尔加0 轿车窗外雪花飞舞。奶奶开车很灵活。我和莲娜坐在后座上,相互离得远远的,我们俩都紧靠自己那边的窗口,谁也不看谁。我们都看着窗外的泛着某种幽幽蓝光的银白色的莫斯科。一长列汽车装饰着气球、飘着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