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语言文字研究汉语非表存现的位移类被字句的句段表述特点研究颜力涛，段政，郝玉霞(辽宁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6)摘要:汉语非表存现的位移类被字句出现位置以谓语位置居多，句法上受限。当一个事件对应两个句段时，主要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一个事件由位移类动词和介宾结构两个句段构成;另一种情况是由伴随类动作与位移类动词两个句段构成，这类伴随类动作多与压迫类情景有关，比如“推、押”。汉语非表存现的位移类被字句的事件关系主要是时间关系、并列关系和因果关系，谓语动词连用时会经常出现“时间关系”与“并列关系”，“因果关系”在汉语被字句中尤为常见，这一关系更密切了两个谓语动词之间的关系。汉语特殊句式的
2、研究在谓语动词连用上受到一定限制，常见的是“时间关系”与“并列关系”，“因果关系”在被字句中比较常见，但经常被忽略;其他事件关系都较为少见，例如“目的关系”“条件关系”“递进关系”“转折关系”。过往的研究，一方面在特殊句式研究中，忽略这些不同的语义关系，将其统一表达为“连谓”;另一方面又单列紧缩句进行研究。这两种表达在以往的研究中都没有很好地统一到同一个句式的研究上。关键词:现代汉语;语法研究;非存现;位移;被字句;句段作者简介:颜力涛(1979)，男，吉林省吉林人，副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从事现代汉语语法研究。基金项目:2020 年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重点项目“汉语不同事件类型被字句的句
3、段表述特点研究”(L20AYY006)。DOI 编码:10.13356/ki.jdnu.20950063.2023.02.011中图分类号:H14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0063(2023)02009409收稿日期:20220606一、理论依据亚里士多德在 物理学一书中指出:“潜能的事物(作为潜能者)的实现即是运动”，“能移动的事物之实现就是位移。”“运动是某种潜在的可能性向现实性过渡的实现，位移运动就是能移动的物体位置变化的实现。”亚里士多德的位移运动理论是“机体论”的。文兴吾(2021)认为:“在霍布斯和笛卡尔的认识中，运动的本质就是物体之间的相对位置变化，位移运动是唯一真实的运
4、动形式。”文兴吾(2021)指出:“一般说来，物质运动有机49第 43 卷第 2 期大庆师范学院学报Vol43No22023 年 03 月JOUNAL OF DAQING NOMAL UNIVESITYMar，2023参见亚里士多德:物理学，张竹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年，第 6970 页。参见文兴吾:位移运动与机械运动等同的历史嬗变与悖谬消解，自然辩证法研究 2021 年第 10 期，第119 页。参见文兴吾:位移运动与机械运动等同的历史嬗变与悖谬消解，自然辩证法研究 2021 年第 10 期，第119 页。参见文兴吾:位移运动与机械运动等同的历史嬗变与悖谬消解，第 119120
5、页。械运动、物理运动、化学运动、生命运动和社会运动五种形式。”“力学只是研究 无生命、没有趋利避害行为的机械的位移运动。”因此，非表存现的位移类被字句，主要是一种“机械位移运动”，基于此，研究中使用“位移类被字句”的提法，它不只是一种“潜能的事物(作为潜能者)的实现”，同时也是日常生活中所感知到的“位移”变化。在语言学研究中，主要还是以机械运动、物理运动和社会运动为主要形式，化学运动、生命运动并非我们关注的重点。非表存现的位移类被字句在位移表现上，有客观与主观之分:所谓客观位移是指客观事物或人确实发生了位置的改变，事物或人可以是具体的，也可以是抽象的，前者简称为具体位移，后者简称为抽象位移。所
6、谓主观位移，是位移过程中附带了主观评判和态度。研究中所讨论的“位移”现象暂不包括认知语言学里讨论的“虚拟位移”，虚拟位移不是真正的位移类事件，而仅仅反映的是人们的想象，是人们描摹人或事物的方式和方法，属于一类表达类事件。非表存现的虚拟位移类被字句如下:(1)马树峰说完，用被皱包围着的眼睛向其他人环视了一圈。(便衣警察)例(1)中“被皱包围着的眼睛”是涉及虚拟运动的一类位移，属于虚拟位移。作者通过想象用移动性动词“包围”描述静止事物，事物并没有发生位置的改变。这种虚拟位移不是真正的位移类事件，暂不作研究。在句段研究方面，谓语部分是判定是否是“非表存现的位移类事件”的主要手段，也同时是判定“句段”
7、的主要依据。研究力图最大限度地寻找出事件和句段间的对应关系，找出汉语非表存现的位移类被字句的句段表述特点，将吕叔湘先生 20 世纪 60 年代所提汉语句段研究的构想应用于汉语研究的实践。研究所考察的语义关系指邻近的两个事件之间的关系，不受出现在“被”字前还是出现在“被”字后的影响。由于被字句较为复杂，所以，暂不讨论带保留宾语的被字句和带得字补语的被字句。为更全面地研究汉语非表存现的位移类被字句的句段表达情况，研究从单谓语单段句和多谓语单段句两个角度出发，并借助语料处理软件，从 91 部文学作品中检索出 17763 条汉语被字句语料，进而归纳总结出汉语非表存现的位移类被字句的句段表达的各类情况。
8、“文中表示某种语义关系的两个动词如果全出现在 被字结构内部，称为 内套;如果其中有一个动词出现在 被字结构外部，则称为外套。”曾传禄(2010)把位移事件与汉语的句法特征对应如下:图像(Figure)，指位移体，它是相对参照点而运动的人或物。场景(Ground)，指参照点，作为位移体运动参照的物体，由“处所词语”充当。位移(Motion)，指运动本身 MOVE。路径(Path)，指位移体以场景为参照点的位移轨迹。在汉语中“路径”成分涉及趋向动词、方位词和介词。汉语动词后接趋向动词、介宾结构做补语，或由方位短语等构成处所宾语的，构成汉语的59汉语非表存现的位移类被字句的句段表述特点研究参见文兴吾
9、:位移运动与机械运动等同的历史嬗变与悖谬消解，第 121 页。参见文兴吾:位移运动与机械运动等同的历史嬗变与悖谬消解，自然辩证法研究 2021 年第 10 期，第121 页。参见颜力涛、白晶、侯宇娇:汉语击打类被字句句段表述特点研究 ，长春师范大学学报 2021 年第 7 期，第 75 页。参见曾传禄:汉语位移事件的语言表达 ，对外汉语研究 2010 年第 6 期，第 202 页。一个事件。由于汉语的主语不总是必然出现，所以，图像(Figure)“位移体”不是汉语事件的一个必有成分，另外，场景(Ground)的“参照点”和路径(Path)在汉语里出现不多，不是一个必有成分;但是，一旦位移体、参
10、照点、路径与动词在汉语句子里同时出现，就应该视其为一个事件，构成句段中的“正段”。曾传禄(2010)用主事件和副事件分析了汉语动趋式的事件的复杂表达式，如下:(2)一滴一滴的水流进了这垂危病人的口中。(主事件:一滴一滴的水进了这垂危病人的口中;副事件:一滴一滴的水流)(副事件是主事件的方式)(3)他跟拎小鸡一样，把红玉拎出屋门。(主事件:红玉出屋门;副事件:他拎红玉)(副事件是主事件的使因)(4)这种超低腰牛仔裤她也敢穿出去。(主事件:她出去+?超低腰牛仔裤出去;副事件:她穿超低腰牛仔裤)(副事件是主事件的伴随行为)(5)他把洗好的床单都晾出去了。(主事件:他出去+?床单出去;副事件:他晾床单
11、)(主事件和副事件之间是一种逆序关系)由于汉语的谓语是不可少的成分，所以，汉语句段中的“正段”对应一个事件。例(2)到例(5)所谓主事件与副事件的解释，其实反映的仅仅是汉语同一个事件内部的语义关系。例(2)中的“流”本身就蕴含位移义，把它理解为“进”的方式，不如理解为“进是流”的伴随行为更合适，事件内部某一个动作的伴随行为，是一种同时关系;例(3)仅仅是一个事件内部的顺承关系，是动作一先一后，不是“因为他拎红玉，所以红玉才出屋门”;例(4)确实可以理解为“穿着超低腰牛仔裤出去”，但与其说成“伴随行为”，不如理解为同一个事件内部对动作方式所进行的描述;例(5)的主事件可能未必是“他出去+?床单出
12、去”，而是“他晾床单”，“他出去+?床单出去”这个副事件仅是主事件“他晾床单”的伴随行为，属于同一个事件内部某一个动作的伴随行为，是一种同时关系。例(2)到例(5)都呈现了一个简单事件内部复杂的语义关系。限于篇幅，对被字句同一事件内部的以上复杂语义关系暂不做探讨。二、汉语非表存现的位移类被字句的语料考察(一)单谓语单段句考察当汉语非表存现的位移类被字句是单谓语单段句时，它多数出现在谓语位置，很少出现在宾语位置，在主语位置上出现时，往往受到一定限制。这类非表存现的位移类被字句使用在非谓语位置时，它们在句法和语义上极不自由。1 充当谓语的功能语料中出现在谓语位置上的例子较多，例如:(6)门被推开，
13、蒋少祖放下报纸，吃惊了 他决未料到，要买这一座有名的房子的，是一个面孔呆涩的，穿得臃肿而破旧的乡下老头子。(财主的儿女们)(7)随即，楼房的正面的窗户被打开了。(财主的儿女们)例(6)和例(7)中的“推开”和“打开”是动词“推”和“打”后接趋向补语“开”，强调位移的路径或方向。例(6)和例(7)中的“被推开”和“被打开”都处于谓语69大庆师范学院学报 2023 年第 2 期Journal of Daqing Normal University No 2，2023参见曾传禄:汉语位移事件的语言表达 ，对外汉语研究 2010 年第 6 期，第 207208 页。位置。由此可见，这类结构在谓语位置出
14、现时，不太受限制，属于一种无标记用法。2 充当宾语的功能语料中出现在宾语位置上的例子并不多，例如:(8)先不要想自己被填井，先织我们的网吧!(白鹿原)(9)母亲还没换过气，又见兰子姑娘被拖过去。(苦菜花)例(8)中的“填井”表示人从位移起点位移到位移终点“井里”，反映人在物理空间的位移变化，属于汉语事件类型中的非表存现类位移事件。例(9)中的“拖过去”是动词“脱”后接趋向补语“过去”，强调位移方向。例(8)和例(9)中的“被填井”和“被拖过去”都出现在宾语位置。由此可见，这类结构在宾语位置出现时，受到限制，属于一种有标记用法。3 充当主语的功能语料中出现在主语位置上的极少见，如果出现，也是与“
15、的”构成的字短语，才可以在句中出现，例如:(10)志明完全给弄愣了，好半天才悟过劲来，虽然被拿去的不过是一个窝头，但这种当众受辱的羞耻感甚至比拉他上万人大会上示众还要难以忍受。(便衣警察)(11)被捉去的，他知道，就不会再生还。(四世同堂)例(10)和例(11)中的动词“捉”和“拿”后接趋向补语“去”，强调位移路径或方向。例(10)和例(11)中的“被拿去的”和“被捉去的”出现在主语位置。由此可见，这类结构在主语位置出现时，受到限制，属于一种有标记用法。(二)多谓语单段句考察研究主要从单事件和多事件两个角度讨论汉语非表存现的位移类被字句多谓语单段句在句法和语义上的表现，尤其是多个事件间的语义关
16、系问题。研究所提及的“事件”，都有一定的句法基础，主要是跟谓语中心对应，一个谓语中心语就对应一个事件，这个事件可以有主语，也可以没有主语，但一定要有谓语中心。这一点，符合汉语零句与整句并存的特点;研究把事件集中在观察谓语中心，而不是观察汉语有无主语，符合汉语语法的特点。汉语研究应该把主谓关系与非主谓关系，并列平行研究，而不是像西方语言研究时，仅仅以主谓关系为框架进行研究。1 单事件一个事件往往多数会和一定的动作相关，而提到动作，就不免关涉到动作的对象、动作运动的方式、动作所导致的位置变化、动作所带来的运动方向的变化，以及动作所带来的某种结果。至于“结果”，我们认为也是一个独立的事件，它表示一个物体由一种状态变化为另一种状态，这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多事件的表现，即是从一个事件状态向另一个事件状态转变，前后有一定的因果关系。前面所提的“动作的对象、动作运动的方式、动作所导致的位置变化、动作所带来的运动方向的变化”，它们都与谓语中心合成在一起，构成一个单事件。表单事件的多谓语单段句所带的修饰语，主要涉及的是方式状语、处所状语或处所补语三种情况，下面分别对这三种情况进行展开分析。(1)带方式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