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普职融通：杜威大职业教育的理想路径倪小敏，范璐璐，倪晓红摘 要美国教育家杜威十分重视普职融通，并把它作为实用主义教育思想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20世纪初期，他批判旧的狭义职业教育，倡导以普职融通为理想途径的大职业教育，以适应新时代新社会的需求。杜威坚持的普职融通就是使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在内容、方法和精神上相连，并强调职业教育的首要价值是教育性的、职业教育不等同于行业培训以及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分隔的危害。杜威所提倡的普职融通不仅凸显出时代性和前瞻性等特点，而且在理论和实践上具有重要价值。关键词普职融通;大职业教育；杜威作者简介倪小敏，温州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博士；范璐璐，温州大学教育
2、学院研究生；倪晓红，温州大学教育学院研究生（浙江 温州 325035）。中图分类号G53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2277（2023）01-0059-08在20世纪初期，面对新时代的到来和新社会的需求，美国教育家杜威（JohnDewey）不仅批判了以往旧的和狭义的职业教育，而且从广阔的社会背景和宽泛理解的视角来阐释一种新的大职业教育，并把普职融通作为其理想路径。美国职业技术教育专家维恩（G.Verne）指出，杜威竭力从事有利于把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结合起来的工作，并强调劳动公民和工业民主都可以从中得到益处。1加拿大教育学者刘易斯（T.Lewis）在作为普通教育的职业教育一文中也指出：“
3、如果继续进行为了职业、就业和工作的教育，那在这个技术变革的时代，这种教育还能有效和有用多久呢？其实，只有依据杜威的职业教育理念，才能更负责任地进入21世纪已形成的全球化社会。”2无疑，在西方教育史上，具有创造和批判精神的杜威是在职业教育上最早提倡普职融通的一位教育家，开创了普职融通的肇端。一、新时代新社会要求发展普职融通的大职业教育关于职业教育问题，杜威访华之前就在杂志上发表了学会获利：职业教育在公共教育综合方案中的位置等文章；在访华期间，他又做了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之关系等讲演。从这些文章和讲演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杜威敏锐地意识到新时代新社会的需求，在批判狭义的职业教育的同时提倡以普职融通为理想
4、路径的大职业教育，引领了现代职业教育发展的趋势。基基金项目：2019年度国家社科基金（教育学）一般课题“对接科技发展和市场需求的英国职业教育变革研究”（BOA190039）。DOI:10.3969/j.issn.1671-2277.2023.01.006专题：杜威教育思想研究第35卷 第1期2023年2月Vol.35 No.1Feb.2023Journal of Tianjin Academy of Educational Science学报-60-普职融通：杜威大职业教育的理想路径从西方教育历史发展来看，早在古希腊时代，仅仅为实用职业做准备的职业教育和仅仅为闲暇生活做准备的自由教育已经开始分
5、离。在此后相当长的时期，人们重视所谓促进崇高的闲暇生活的自由教育，而轻视为实用职业做准备的职业教育。对于在古希腊发展成形的自由教育，美国教育家布鲁巴克（J.S.Brubacher）在教育问题史一书中曾这样指出：“古希腊人在论述自由教育中所提到的自由是指与之相适应的政治和经济上的自由。所以，自由教育是一种适合于自由民的教育，或者是一种适合于后来一些世纪里所说的绅士的教育，与适合于奴隶的那种教育是形成对照的。”319世纪末20世纪初，科学技术的发展及其在工业上的广泛应用推动了经济的迅速发展，新兴的工业体系需要大量有技能、有文化的熟练工人，这就要求普及职业教育，提高劳动者的技能和文化素质。在美国，许
6、多教育团体和劳工组织以及社会人士和教育家对推动职业教育采取了积极的态度。在20世纪最初的十几年里，美国教育界讨论最多的问题就是职业教育如何适应新时代需求。在某种意义上，这种讨论的实质是用教育培养有思维能力的公民，还是用教育培养工业车轮上的齿轮；是通过职业而教育，还是为了职业而教育。4也就是说，人们越来越认识到，职业教育的发展并不在于提供职业训练，而在于如何提供职业训练。在职业教育问题的讨论中，杜威先后在新共和 学校与社会等杂志上发表了十多篇文章，阐释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职业教育有狭义和广义之分。所谓狭义的职业教育，是指仅仅使职业学校的学生养成某一种行业技能；所谓广义的职业教育，是指使职业教育
7、和普通教育有机地结合起来，既养成职业的技能，又理解职业的意义。对于这两种职业教育，杜威尖锐批判了旧时代狭义的职业教育，而大力提倡体现新时代新社会所需求的普职融通的大职业教育。杜威认为，随着新时代新社会的到来以及科学技术和工业的发展，必然要求普职融通，并把它作为整个教育计划的一个部分。之所以要求普职融通，是因为职业教育已成为现代社会改革和个人发展的一个重要途径。例如，如何能使每个人自尊和自立地工作，如何能加强学校和工业生产的关系，如何能避免工人成为机器的附属品，如何能使学生有更多的机会去熟悉产生知识的方法，如何能使工业生活更好地影响学生的心理和品格，等等，这些都是需要通过普职融通去解决的问题。杜
8、威还对旧的狭隘的职业教育根深蒂固的弊病进行了尖锐批判，反对职业教育只是使学生准备一直从事某个特定的职业，反对工人仅仅具有职业所要求的工艺能力。对于职业教育与文化教育的对立，他明确指出这是教育上各种对立的最终表现，例如，劳动与闲暇的对立、理论与实践的对立、身体与精神的对立、心理状态与物质世界的对立等。二、大职业教育的理想路径是普职融通自近代以来，社会进步和科学发展不仅改变了人们对外部自然界的信念，而且也开始改变人们对人类自身的信念。因此，在20世纪初期，在对旧的职业教育的狭隘性弊病进行批判的基础上，杜威积极提倡大职业教育，把普职融通作为其理想路径。（一）杜威视野中的普职融通在杜威关于职业教育的诸
9、多文章和讲演中，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之间的关系是他所阐释的一个重要方面，他明确提出应该使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相连，即普职融通。在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中，杜威专门列出“教育与职业”一章，并把“职业教育”称之为“教育的职业方面”（vocationalaspectsofeducation），可见，他把职业教育看成是教育的一个构成部分。杜威在访华期间的两次教育讲演中，结合当时中国职业教育的状况，进一步阐释了“普职融通”的内涵。在题为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之关系的讲演中，他指出：“单有普通教育，没有职业教-61-普职融通：杜威大职业教育的理想路径育，也是不好；顶好是两个同时并行，就是说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同时并授。
10、总之，职业教育之外，还要有普通教育，二者相连训练，方才可以适应社会、发展实业、振兴国家。就是说，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要生关系，普通教育要有职业教育去帮助它，职业教育要有普通教育去救济它。”5在题为 职业教育之精义的讲演中，他又指出：“职业教育的问题，就是要把普通教育来改造一番，使一切普通学校中科目渐渐和社会的实际生活接近，两方面生出密切的关系。要使这职业学校的学生，学到一种知识，练成一种技能，可和社会生出一种更密切的关系。”6杜威认为，学生要获得对职业来说必要的专门技能，同时也要获得对职业来说必不可少的知识和智慧。例如，理智兴趣，勤奋勇敢，自立自尊，主动性，独创性，想象能力，动手能力，合作能力，
11、等等。美国教育学者赫里克（M.J.Herrick）把上述这些称为学生要掌握的“技术素养”（technologicalliteracy）。在杜威看来，普职融通可以使学生养成一种把所获得的知识与社会生活联系起来的习惯，并具备一种把人类活动与它所依赖的科学原则结合起来的能力。他强调指出：“如果一种教育承认职业的全部理智的和社会的意义，那么，这种教育就要包含有关当下状况的历史背景的教学，也要包含有关提供处理生产原料和生产工具的理智与首创精神的科学训练，还要包含有关使未来工人能接触当代各种问题并提出各种改善方法的经济学、公民学和政治学学习。最重要的是，这种教育将训练未来工人适应不断变化的情况，使他们不会
12、盲目地屈从于强加给他们的命运。”7在杜威看来，普职融通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内容上的相连。杜威认为，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相连应该把前者强调的技能与后者强调的知识和智慧结合起来，使学生在掌握必要的技能时努力获得必需的知识和智慧，以填补职业和文化之间的鸿沟。对于任何技能来说，如果它能与科学知识和理智判断结合起来，那它就容易在新的情境中得到应用。在他看来，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相连包含职业准备上的四种本质要素，即健全体格、经济效率、社会能力以及受过培训的理解力，这对所有青年来说是真正普遍的东西。杜威还赞成德国职业教育家凯兴斯泰纳（G.Kerschensteiner）所强调的观点，就是在讲授所有的技术
13、职业内容时，需要考虑普遍的科学和社会的关系。8值得注意的是，在给约翰 杜威劳动研究基金的书面讲话中，杜威特别提及劳动、教育和科学三者的结合必将带来一种自由、繁荣和富有创造力的文化，因为劳动代表着所有进步力量的团结，教育是行动所必要的启蒙，科学提供了扩展知识的界限以及使行动知性化和有效的手段。9杜威也指出，对于普职融通来说，艰难的是要消除那些证明所谓自由的学科和所谓实用的学科之间存在区分是正当的理论。二是方法上的相连。杜威认为，新的科学的方法会使我们的理智态度以及学习习惯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相连应该使职业教育可以在其他地方并通过其他方式来获得，而不是仅仅在工场或商店里以及通过契约
14、或他人的模仿。在杜威看来，无论在运用机械活动的职业教育中，还是在产生更多意义和含义活动的普通教育中，都要注重运用探究方法（杜威在他的生涯后期采用了技术一词），防止手段和目的相互分离。因为技术是探究的普遍模式，有效行为就是从技术上对问题的解决。在我的信仰一文中，杜威把技术称为“可以引导和使用自然以及人类的能量来满足人类需求的一切智力技能”10。后来，在人的问题一书的“序言”中，他又明确地把工具方法等同于技术。因此，当代美国知名杜威研究学者希克曼（L.A.Hickman）指出：“杜威超越了理论和实践，瞄准了生产：他关注的是制造和验证新的实体，这既包括外在的有机体的工具，也包括目标和理想。”11总之
15、，杜威认为反思性经验是技术性的这一点对于探究来说是很重要的，这清楚地揭示了探究的技术特性。12三是精神上的相连。杜威认为，针对教育-62-普职融通：杜威大职业教育的理想路径中不可避免地出现的职业化趋势，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相连应该把更多的创造和批判精神以及对反思性思维的热爱引入职业教育。这将有利于学生产生广泛而自由的理智兴趣和品格，并具有更好地为社会服务的能力。他指出：“大量的学生可能不会获得最理想的教育，但无论如何，他们获得了一些科学训练和理智观点。”13在杜威看来，在传统观念瓦解之时，一种受惠于科学技术而形成的注重探究的经验哲学显然具有重要的意义，它将把认真精神、专业技能、思想广度和特殊愿望
16、结合起来。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在精神上的相连，将有助于发展个人的聪明才智，进而发展一种理智抱负以及创造力、洞察力和理解力，并使个人在与他的自然能力匹配的工作中获得一种满足感。在很大程度上，现代职业教育趋势在拓宽专业教育范围的同时还深化了科学精神。（二）职业教育的首要价值是教育性的杜威认为，因为每个人都要有谋生的机会，每个人都要有职业的企求，所以职业教育对每个人来说是最为重要的。但是，在一种职业教育制度中，所有的教育都应该有利于个人的幸福和理智进步，有利于物质上受益的生活，也有利于在产品和方法上对团体有用的生活。因此，应该考虑的问题并不在于是否在公共教育中引入职业教育，而在于它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职业教育。其中，重要的是，它应该考虑职业训练的目的或者是改善经济环境，或者是提供更高级别的熟练劳动者，或者是为了在世界贸易中进行有力的竞争。无论从社会方面还是从个人方面来看，职业教育的首要价值都应该是教育性的。而要使职业教育具有教育性，就要普职融通。因为，通过普职融通，可以运用科学方法增加社会生产力，改善国家的经济状况和增进国民的生活程度，使全社会的人都具有幸福感；通过普职融通，可以利用职业工作来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