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卷第期牡丹江大学学报V o l N o 年月Jo u r n a lo f M u d a nji a ngU n i v e r s i tyJu l 文章编号:()收稿日期:基金项目:牡丹江师范学院 年科技创新重点项目“麦尔维尔海洋小说中的殖民书写”(编号:k j c x m d j n u)作者简介:谭晓亮(通讯作者)(),男,广东云浮人,牡丹江师范学院西方语言学院在读硕士,主要从事 世纪外国海洋文学研究.赵祥凤(),女,黑龙江牡丹江人,牡丹江师范学院澳大利亚研究中心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英语文学研究.流动的商业帝国 白鲸 的“反超验和谐”书写谭晓亮赵祥凤(牡丹江师范学院西方语言
2、学院,黑龙江牡丹江 )摘 要:航海、捕鲸是美国独立以降的重要文学议题,与美国边疆拓殖的国家观念共为唇齿.赫尔曼梅尔维尔的 白鲸 更是其中的经典,是作者早年远航太平洋的文学想象,字里行间充盈着对大洋的沉思冥想.尽管梅尔维尔曾对西方殖民者的卑劣行径大加挞伐,但其小说也不免带有鲜明的殖民色彩,而梅尔维尔本人也没法洗脱为美国商业扩张和建构太平洋帝国鸣锣开道的嫌疑.白鲸 以打造商业帝国为题中之义,顺应了美利坚民族展拓疆界的时代诉求,颠覆了超验先哲所倡导的“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三层稳态,梅尔维尔实际上充当了美国殖民者资本扩张、收编太平洋的帝国喉舌.关键词:南太平洋;白鲸;商业帝国;梅尔维尔中图分
3、类号:I 文献标识码:AS a i l i ngM e r c h a n tE mpi r e AntiTranscendental Harmonies Writing inMoby DickT AN X i a o l i a ngZ HA OX i a ngf e ng(School of Western Languages,Mudanjiang Normal University,Mudanjing Heilongjiang 157011)A b s t r a c t:Navigation and whaling are important literary motifs since
4、 the independence of the UnitedStates,which are closely related to the frontier colonization of the country.Moby Dick by Herman Melville isone of the scriptures about the epoch topic and emerges as a mirror of Melvilles sailing in the Pacific Ocean,brimming with meditation on the ocean.Despite his d
5、enunciation of merciless practices from the Western coloDOI:10.15907/ki.23-1450.2023.07.009nialists,Melvilles novels are saturated with colonial elements and Melville himself is not immune to the accusation of a prolocutor of the Pacific Commercial Empire.Moby Dick,with a business empire as its nucl
6、eus,accommodates the demands of American expansionism and overthrows the harmony between man and man,manand nature,man and society advocated by transcendentalists.Melville actually serves as a mouthpiece for capitalextending and establishing the Pacific Empire.K eyw o r d s:South Pacific Ocean;Moby
7、Dick;Commercial Empire;Melville赫尔曼梅尔维尔(H e r m a n M e l v i l l e,)虽称不上航海探险小说的开山鼻祖,却被公认为此类题材的践行者.白鲸(M o b yD i c k,)蕴含着梅尔维尔对亚太地区的觊觎之情.正如以实玛利(I s h m a e l)所言:“凡是天外的东西总是永远引得我心痒难熬,苦念不已.我就爱远涉惊涛阻隔的重洋,就爱攀援野人栖迟的海岸.”自从独立战争摆脱英国的桎梏后,美国便对内酝酿宪政建设、对外开垦西部蛮荒.当美国的政治触须延伸至加利福尼亚海岸之际,拓荒者看到了“未来的文明属于太平洋,更古老的和更新的东西以贸易和经
8、济的竞赛形式相汇合”的必然趋势.为此,图谋亚太地区的统治权便成为独立后代际延续的母题.作为一名植根于拓疆时代的个体,梅尔维尔早年有过服役“阿库什奈特号”(A c u s h n e t),饱览大洋惊涛拍岸的切身体验,必定会回应时代关切.实际上,梅尔维尔有着“只要不掉进海里,是一定要走进海洋”的赫赫欲望,为帝国之鹰逐鹿太平洋勠力同心.对此,萨义德(E d w a r dS a i d)指出,“帝国主义与小说相互扶持,阅读其一时不能不以某种方式涉及另一个.”也就是说,帝国主义的政治力量与其文本态度是并蒂相生的,研究一部处于大海角逐时期的探险小说就不能将其剥离历史语境而孤立、静止地考量.笔者认为,白
9、鲸 是梅尔维尔响应西沃德(W i l l i a mS e w a r d)的“太平洋商业帝国”构想(以下简称“商业帝国”)而参与建构东方、界定太平洋势力范围的经典文本,也是其帝国潜意识最集中的表达.回溯梅尔维尔所处的历史语境,先哲们强调物质事实与精神世界的和谐统一,而 白鲸 对帝国版图的热望与超验的人本和谐理念背道而驰,由此出发,旨在管窥美国太平洋战略下,作为超验异端的梅尔维尔如何背叛“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三层稳态,进而为实现商业帝国梦隐恶扬善提供一种解读.一、“把大海收做义子”:捕鲸业与商业帝国的共谋性太平洋商业帝国构想(P a c i f i cC o mm e r c i a
10、 lE m p i r e)是以海洋控制为先决条件,商业贸易为核心,亚太地区为主要舞台的帝国构想.这个构想自西沃德提出后便成为新生美利坚驰骋太平洋的风信标.然而,建立商业帝国的筹划由来已久:早在 年,约翰雷雅德就加入英国探险家库克的船队,开启一场北太平洋的探险之旅.雷雅德在西北海岸窥探到皮毛贸易热销中国的商机,返程未几就发表了 库克船长最后一次太平洋航行日志,此书出版不久后在新英格兰地区掀起了一股“东方热”,也成为了 世纪美国将其国界线从俄亥俄山谷蔓延到西海岸的导火线.当刘易斯克拉克探险队打通内陆要塞与西海岸的“任督二脉”后,开拓远洋的计划就被提上日程.探索大海的队伍里,捕鲸手常常充当着帝国侦
11、察兵的角色,为帝国拓殖立下了汗马功劳.正如梅尔维尔的代言人以实玛利所说:“过去许多年来,捕鲸船已经成为探出地球上最荒僻、最不为人所知的地区的先锋队了.它探查出了许多地图上所找不到的海洋和群岛”.据相关资料显示,有 多个岛屿是由美国捕鲸人在全球航行的过程中发现的,也为海图的更正与补充提供了助力 .为此,梅尔维尔单独把第 章辟为答辩状,对那些诋毁捕鲸人、藐视捕鲸业的世俗眼光进行据理力争,匡正时人把捕鲸人视为屠夫的尴尬身份.同时,在梅尔维尔的视域下,捕鲸人兼任基督福音和西方意识形态的布道者,“秘鲁、智利和玻利维亚”等拉美殖民地正是得捕鲸人福佑才能“从旧西班牙的羁轭下解放了出来,并在这些国家里建立了永
12、远的民主政体”,却极力掩盖殖民者利用宗教颠覆当地社会伦理道德的负面事实,把捕鲸人披上一件“施舍移民者硬面包”“引进传教事业”的甜蜜外衣.当美国将战略目光聚焦到太平洋之时,国内 捕 鲸 业 在 世 界 上 已 是 声 名 显 赫.从 战争到 世纪 年代是美国捕鲸业的黄金时期.据史可查,年的世界捕鲸船总数为 艘,而美国独占 艘 ,在世界捕鲸业中鳌头独占.捕鲸业的繁荣使美国经济迎来了黄金时代,据一份经济报告分析,在 世纪中叶的马萨诸塞州,捕鲸业是仅次于制鞋业和棉花种植业的第三大产业,也是国民经济第五大支柱性产业 .于是,远渡重洋的捕鲸船对内充当着国民经济的领航者,对外扮演着开拓海外贸易、探索新殖民地
13、的先遣队.年“中国皇后号”(E m p r e s so fC h i n a)首航中国,满载人参、葡萄酒、白兰地等商品在中国备受瞩目,此行利润率更是超过 ,广阔的市场空间深深触动了这一殖民新锐的政治神经.于是,帝国之鹰就将其锐利的目光投射在当时处于“空白”阶段的太平洋,这也恰好阐明了作者把海洋小说的背景锚定在南海的原因:一方面是作者早年与太平洋结下的深厚情缘,更重要的是太平洋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和鲜有问津的政治生态.“麦尔维尔做出的太平洋中心战略定位正好为彼时美国向亚太地区扩张提供了详实的文化理据.”文本中,作者把这段东起帝汶岛、西至南美西海岸的海域冠以“地球澎湃跳动的心脏”“潮汐起伏的中心”
14、的隽誉,充分佐证其险要的战略地位.值得注意的是,有关太平洋的描绘,梅尔维尔别出心裁地赋格其“两面性”:一方面,梅尔维尔对太平洋的风物进行了童话般的描绘,把南海的天空幻化为“发人遐思的女性气质的天空”“晚娘般的世界”和“美女的前额似的苍天”,散发着柔弱不堪的女性特征;另一方面,又把太平洋编织成“使人激起强烈的、杀气腾腾的男性气质的大海”.同是太平洋,作者却用首尾乖互的措辞去描绘,在他看来,太平洋究竟是“女性般的温情”还是“男性般的乖戾”?这点颇耐人寻味.然而,“麦尔维尔对艺术一向一丝不苟,象征技巧在 白鲸 中业已精深圆熟”,这样的文学巨擘自然不会犯下措辞不当的低级错误.稍加揣摩就可知道,彼时太平
15、洋是一块尚待开发的处女地,也是美国人实现其海上霸权梦的育成基地.为满足美国民众对大洋彼岸的猎奇心,作者以童话般笔调唤起新英格兰人脑际里“牧场”和“草原”的记忆,突出其无可比拟的商业潜质,同时对大海的妖魔化描写旨在满足新英格兰人猎奇的癖好,把太平洋呈现为“冒险家的乐园”.“跟荒野一样,海洋和白鲸作为异己力量,考验着美国人的勇气、智慧和胆量,它更需要英雄的出现.”在一个兼具向大海进军的捕鲸时代,为了彰显新英格兰人的冒险精神,必须要对一个他者的可怕形象进行扩大,只有一个强大的他者才需要一个强大自我的出现.是以,太平洋就是一个温柔敦厚与桀骜不驯的想象体,既是征服的欲望客体,又是异化的他者.二、“现实世
16、界是有利可图的”:梅尔维尔对人与自然的叛逆超验先哲一直规训自然的精神价值,拉尔夫 爱 默 生(R a l p h E m e r s o n )就以劝谕者的身份训诫“利益是大自然的目标,但获得的每一个好处都要缴付一笔税款”.但是,梅尔维尔的自然观在重商主义的浸渍中变得黯淡无色,笔下的裴廓德船队俨然是一支狩猎远征军,无论是船员成分的多元性还是装备的先进性都与美利坚构成互文意义.值得注意的是,梅尔维尔在多个章节以专题的形式分门别类地向读者普及鲸类学相关知识,而且有意地将割油、炼油和提取龙涎香之类的鲸加工流程贯穿在整部小说当中,捕鲸业在梅尔维尔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因此,白鲸 则是一部为捕鲸人造势的政治寓言,作者把商业贸易和自然垦殖相勾连,同时以隐喻的方式表露其对南海的资源和财富巧取豪夺的帝国心态.作者垦殖太平洋的隐喻,首先体现在重商主义氛围中的“贵格精神”上.世纪以降,贵格会(Q u a k e r s)成为楠塔基特岛的主要教派 ,主导着岛民的价值取向.历史学家丹尼尔布尔斯廷曾指出贵格派精神的两大弊端:一是对殉道的强烈冲动;再就是信徒对其所有信念的僵化态度,第一个缺点使他们只顾自己、罔顾集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