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毛毛姆姆小小说说中中东东方方观观的的嬗嬗变变丁美杰(安徽三联学院 外语学院安徽 合肥)摘 要毛姆是 世纪最受欢迎的英国作家之一他以西方视角观照东方世界写作了大量富有东方气息的文学作品 这些作品展现了西方世界在文学、艺术、文化和社会活动中充斥的对东方世界的种族、性别、阶级和价值观偏见揭示了西方殖民对东方世界的影响批判了西方殖民社会对东方的凝视和想象 本文旨在通过解读毛姆笔下不同时期作品的东方主义话语叙事和东方书写分析毛姆小说中东方观的不断变化及其成因关键词毛姆东方观东方主义他者中图分类号.文献标志码 文章编号()毛姆是英国著名的小说家、剧作家 他一生出版了包括戏剧、长篇小说、短篇小说集以及旅行游
2、记、回忆录、散文和笔记摘录等非小说类书籍在内的多部作品 毛姆信奉无神论对人性本善和智慧天性持怀疑态度而这些性格特点都被他带入个人写作中 他的作品也以清晰朴实的风格、国际化的背景和对人性的敏锐理解为特点描绘了欧洲人在陌生环境中特别是在东方世界中的情感冲突和人性变化一、东方和东方主义概念的提出文学文化批评领域的东方一般指东西二元对立中的东方毛姆作品中的东方形象是文学文化批评中常见的分析对象 在构建现代性的过程中西方世界因资本主义率先发轫的优势率先完成了二元对立下对东方“他者”形象的构建而作为本文研究对象的东方形象嬗变则是指西方视角下他者形象的改变美国当代批评理论家、后殖民批评理论代表人物赛义德()
3、在其 年成书的代表作东方学中首次提出“东方主义”()这一概念 他运用福柯()的“知识权力”话语理论和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建构东方主义对东方、文化及后殖民问题进行研究赛义德指出从古希腊剧作家埃斯库罗斯对希腊在希波战争中胜利的描写便能发现西方世界自古典时代开始一直试图统治东方世界 西方世界以“欧洲中心论”和文化霸权主义为基础在“想象中的地域”和抽象的文化层面建构出“东方”和“西方”的对立:东方总是非理性的、堕落的、幼稚的、不正常的和女性的西方则是理性的、贞洁的、成熟的、正常的和男性的 在此基础上西方世界建立起一整套符合西方意识形态和话语体系的东方认知使文本叙事中的东方喧宾夺主而把现实的东方
4、排斥在外 东方形象无论消极、积极还是正面、负面都是西方权力话语体系建构的结果与真正的东方相去甚远 西方资本主义殖民扩张迫切需要文化输出和文化认同在赋予“东方”“西方”文化内涵的过程中资本主义完成了西方现代殖民的自我文化认同二、毛姆作品中的东方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毛姆以英属印度地区的衰落特别是马来群岛的社会变迁为背景创作了人性的枷锁一书 其后他根据自己 世纪 年代初在马来亚的生活经历创作了短篇小说集木麻黄树和阿金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重点项目“毛姆小说中东方观的嬗变研究”()作者简介丁美杰女副教授硕士从事英国文学研究毛姆在亚洲、太平洋地区的文学活动并不局限于马来半岛 年他前往夏威夷、塔
5、希提岛和太平洋的其他岛屿并以这些岛屿为故事背景创作了叶的颤抖月亮和六便士和偏僻的角落毛姆对东方文化的兴趣源自其在海德堡的学习经历 在这里他学习和了解了叔本华的唯意志主义思想 在接触到王尔德“唯美主义”与老庄哲学思想之间的“契合”之后他对东方文明更加憧憬 年下半年毛姆来到中国并根据个人经历创作了在中国屏风上和面纱两部小说集 在踏足东方世界之前毛姆心目中的中国形象还停留在汉唐时期的繁华盛世“是一种凭借其自身文化优越感抉发出的异国情调”如在中国屏风上一书中毛姆热忱地期待与中国戏剧教师谈论哲学思想 年他在缅甸、泰国、柬埔寨和越南进行了一次冒险之旅并在随后出版的游记客厅里的绅士中描述了这段旅程 年毛姆旅
6、行经过印度并将其部分经历写在了小说刀锋中三、毛姆作品中东方写作的变化纵观毛姆一系列以游记为基础的作品其中的东方形象和东方叙述随着作者对东方世界了解的深入而不断变化(一)天马行空的东方想象欧洲人眼中的东方意象大多来自夏多布里昂和内瓦尔的文字描写 对未曾亲身前往的欧洲人来说东方是浪漫、奢侈和异国情调的代名词从源自亚洲和太平洋之旅的毛姆早期作品中可以发现他对东方的迷恋极具东方浪漫主义色彩 在 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魔术师中毛姆描述了年轻女子玛格丽特被魔术师奥利弗哈多的魔法摄取心智的那一刻:(奥利弗哈多)开始用他那低沉的声音说话他谈的不是图画也不是书而是生活 他告诉她没有异教徒去过的奇怪的东方他谈到沉睡的荒
7、凉城市的黎明沙漠的月夜灿烂的日落以及中午拥挤的街道 东方之美在她面前升起 他告诉她五颜六色的网和丝绸地毯闪闪发光的镶嵌盔甲还有野蛮的、无价的宝石 东方的绚烂夺目了她的双眼 他谈到乳香、没药和沉香谈到香水商人的浓香水以及叙利亚花园令人昏昏欲睡的气味 东方的清香扑鼻而来 所有这些都被他话语的力量所改变直到生命本身似乎呈现在她面前一种无限活力的生活一种自由的生活一种超自然知识的生活品读“沙漠、月夜、丝绸、地毯、香水、乳香、没药”这一系列关键词可见彼时毛姆眼中的东方是有无限活力的、自由的、超自然的 这段话是毛姆早期作品对东方叙述的完美典范小说中华丽、活力、神秘的主人公奥利弗哈多是东方浪漫主义的化身在人
8、性的枷锁一书中毛姆以自己为原型塑造了主人公菲利普 一位年轻的医学生并借菲利普之口表达他对东方的想象 在小说第六十四章菲利普说道:“等我拿到行医资格我就搭船往东去马来群岛、暹罗、中国之类的东方国家到那边找些活干 总会有用到我的地方比方说去印度医治霍乱 我想去各个地方走走去看看这个世界 口袋空空又想畅游只好当医生了”在第九十四章菲利普“想去东方瞧一瞧幻想过许多曼谷、上海和日本港口的画面他坐在棕榈树下头顶是蔚蓝炽热的天空周围是深色皮肤的东方人和神秘古老的寺庙来自东方的幽幽香气让他沉醉不已 他满心希望去世界上所有陌生而美丽的地方走一遭”以上两段文字描写了菲利普眼中神秘莫测、多姿多彩的亚洲之梦 人性的枷
9、锁中的菲利普与魔术师中的玛格丽特在性格方面有相似之处他们的故事可以被解读为一个对资产阶级平凡生活不满的英国青年对东方神秘主义和异国情调着迷的故事东方国度的神秘热情促使他们忘记当下生活的流逝杜撰一个想象中的未来 最终玛格丽特屈服于悲惨的命运失去了“做梦”的机会对菲利普而言虽然直至小说结尾他都没能实现前往神秘东方的梦想但东方之梦一直存在于他的想象中 在这个阶段毛姆的叙事风格明显受到了传统东方主义的影响但也为他下一个阶段打破传统叙事做好了铺垫在 年出版的月亮与六便士中东方不再是一个梦想 尽管作者在本书中对东方的想象仍然受到东方主义的影响但他通过情节设置和描写具象和丰富了东方的他者形象 该书主人公查理
10、斯斯特里克兰德是一名英国证券交易所经纪人本已有固定的职业、良好的社会地位和美满的家庭却因迷恋绘画像“被魔鬼附了体”一般突然弃家出走到巴黎追求绘画理想 他在异国他乡忍受着肉体和精神的煎熬并最终离开文明世界远遁到与世隔绝的塔希提岛上找到适合自己艺术气质的氛围和灵魂的平静该书的译者在译本序中提到自己的朋友对书名的解释:“据毛姆说曾有评论家评价说人性的枷锁一书中的主人公菲利普像很多年轻人一样终日仰慕月亮却没有看到脚下的六便士银币毛姆喜欢这一有趣的说法便沿用这个说法为下一部作品的名称”由此可以推断从人性的枷锁到月亮与六便士毛姆的东方观正在发生变化:菲利普对神秘东方的向往只是不切实际地对“月亮”仰慕而查理
11、斯放弃脚下的“六便士银币”将对“月亮”的追求化为切实的动力最终在塔希提岛找到了作为画家和独立个体的成就 查理斯没有任何计划却义无反顾地前往东方他到达塔希提岛并在丛林小屋中安顿下来 最终他在死前完成小屋墙壁上的画作通过对东方的真切关注实现了自己对东方的想象和艺术抱负(二)挑战东方主义叙事毛姆在 世纪 年代初首次访问亚洲后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不应将东方视为神秘的他者 他在后期的写作中不再倾向于过多引入早期作品中出现的东方主义幻想特别是在他的亚洲游记中我们可以看出他作为一个东方文化的“他者”对东方的想象开始归结于对客观真实的认同 如客厅里的绅士第四章中写道旅行者“总是对自己发现的国内所知与国外所见的差异
12、之处感兴趣并在异国旅行之中热衷于发现笑料、荒谬、惊讶比如东西方穿着的差异也可能是笑料使用筷子吃东西、用毛笔写字也让人惊讶万分”在这个阶段毛姆作品中的东方主义叙事发生了转变:书中的角色在对东西文化差异的了解过程中逐渐开始对东方产生认同这样的心态变化正是毛姆东方观变化的直接体现作家以异域他乡为背景进行创作的时候其作品往往容易引起争议 作为 世纪最成功的作家之一毛姆在文学批评领域受到的冷落让人唏嘘 普通读者喜好毛姆的远东游记但官方和学界的看法众说纷纭 批评认为毛姆的作品更多地关注居住在英国偏远殖民地同胞的内心世界而对当地居民描写较少 毛姆很少以“亚洲”或“东方”角色为主角进行写作并非因为作者对这些角
13、色毫无关注而是他认为无法真实地描绘一个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语境 毛姆从不掩饰自己在想象“他者”方面存在局限性他在 年写的一封信中解释道:“我觉得所有对华人、印度人或马来人的描述都很肤浅一个自带传统偏见的英国作家几乎不可能创造出一个法国角色来让法国读者接受难道一个英国作家要创造一个中国人会接受的中国形象会更容易吗?”这与毛姆对东方写作的总体态度是一致的他在作品中多次强调写作时面对不熟悉的环境、人物、角色让他感到非常不适 在刀锋一书中他甚至插入一个虚构的自己进行叙述代为解释选择使用美国人物角色的理由:“我动笔写这本书时忐忑不安另有一个原因即我描写的人物主要是美国人 了解人是很难的事情我认为除了本国
14、同胞以外所有人都是无法真正了解的”毛姆认为一切对未知事物的描写不可能通过道听途说就能了解作者只有通过亲身实践才能真正感知和认识他者 因此毛姆在描写一个同为英语文化背景的美国人物角色时都存有以上疑虑读者们自然更容易理解他在写作东方小说时选择英国人为主角的原因在部分作品中毛姆也试图以中国形象为主角进行创作 在中国屏风上中的“戏剧学者”一章中毛姆讲述他在中国之行中如何遇到一位年轻的戏剧教师 这位年轻人曾在欧洲留学能流利地使用英语、法语和德语用法语写了一本论中国戏剧的书 当毛姆试图将话题引向中国哲学这一本土意象时这位年轻人却知之甚少 这样一位精通西方文化却缺乏对自身文化认知的中国精英明显是一种西方权利
15、话语下的“东方”形象 在第二十一章“麦克里斯特医生”中毛姆描述了与麦克里斯特医生会面的情况 麦克里斯特医生是 年前来到中国的医疗传教士他最初来到中国是“盼望有一顶殉难者的桂冠”但最终的境遇大相径庭:“我出来是准备吃苦受穷的意外是吃饭有十道菜享用头等舱的服务等到了中国在上海住在一座大房子里有好几个仆人侍候着享用美味佳肴 中国内地的生活会不一般住在一个大院子里有一幢非常漂亮的房子美式家具还从未睡过这么好的床我们就像在美国一样终究是无须受穷的了”麦克里斯特医生的个人经历体现了作者对东西方话语体系下“他者”的清醒认识:话语体系的壁垒阻碍对“他者”形象的认知 麦克里斯特医生不远千里来到中国想要解救中国人
16、民的苦难 他虽身处异国却仍然生活在西方人的舒适圈内未能融入东方话语体系难以成为“他者”自然不能以身殉难毛姆早期倾向于用典型的东方主义写作描绘一种理想化的东方形象在后期他的东方主义写作方法变得越来越复杂:他批评吉卜林和康拉德等人将东方想象成一个黑暗而危险的地方而自己将目光转向了滞留在最偏远角落的殖民地社会成员的内心生活逐渐挑战欧洲中心主义和文化霸权主义的桎梏以一种渐进变化的东方观进行东方写作 在小说集木麻黄树中毛姆写道:“她(米莉森特)从读过的小说里猜想婆罗洲的河流都是漆黑一片、阴森可怕的可事实上天却那么蓝还点缀着几朵白云海榄雌和聂帕榈的绿树枝被流水冲刷后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 河的两岸茂密的丛林连成一片遥远的天空映衬出一座高山的崎岖轮廓清晨的空气清新凉爽 她仿佛踏进一片友善而肥沃的土地感到无限的自由”这样的描写让读者感受到了真实的东方和东方主义叙事下的“东方”东方主义叙事对婆罗洲的描述充满贬义的意象:河流漆黑一片阴森可怕 但事实上蓝天、白云、绿树和高山与叙事中的东方形成了巨大的差异传记作者赛琳娜黑斯廷斯认为毛姆的作品没有明确的政治态度他对英国的殖民统治漠不关心也不想了解东方或亚洲风俗习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