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财经理论研究2023 年第 2 期 收稿日期 2022 06 07 作者简介 于健南(1974 )，男，内蒙古乌海人，华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博士，从事公司治理与信息披露、家族企业治理与信息披露规范研究。家族企业继承者的自信程度与企业跨代创业机制研究于健南，梁银芳(华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广东广州510642)摘要 本文以 20122020 年已实现代际继承的上市家族企业为研究样本，基于技术创新的中介效应，考察继承者自信度与家族企业跨代创业的作用路径，并考察继承者政治关联的调节作用。研究结果发现:继承者自信程度与家族企业实行跨代创业行为成正相关关系;继承者自信程度通过技术创新这一中介
2、变量对其实现跨代创业行为起着促进作用，技术创新在此路径中发挥着部分中介作用;同时，继承人的特殊政治关系也会强化这一正向关系，即继承者的政治关联会进一步增强继承者自信程度对跨代创业行为的正向影响。关键词 家族企业;继承者自信程度;跨代创业;技术创新;政治关联 中图分类号 F27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 5863(2023)02 00 12一、引言家族企业是当前极为普遍的企业组织形式，不仅占据了中国企业的绝大部分市场，而且在世界经济发展中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全球大约 1/3 的企业为家族持有所有权或控制权，其为全球经济发展贡献了超过70%的 GDP，解决了超过 50%的就业问题1。在
3、未来 5 年时间里，大约有 300 万家民营企业面临代际交接班问题，中国家族企业将集中迈入传承与转型双重挑战的重要时期2。相关的数据资料显示，在世界现代经济范围内，超过 70%的现代家族企业可能不再受家族企业中第二代继承人的经营，更有 90%的家族企业不能直接有效地经营传承到家族第三代3。可见，“一代创业、二代守业”这样的传统家族企业的经营组织模式已无法真正地顺应时代经济发展的大趋势，因此如何在传承过程中维持家族企业的竞争优势、实现财富的持续累积是当前家族企业亟待解决的难题。对于已经步入传承期的现代家族企业而言，其必须保持跨代持续成长和实现创业精神的延续，才能推动家族企业保持经济增长活力和创新
4、活力，从而实现企业长期稳定发展。而家族继承者是家族企业实现跨代创业的必不可少的重要主体之一，其对家族企业进行多元化发展具有重要的话语权。继承者为打破家族企业内外部存在的制度以及企业经济模式本身存在的桎梏，不断尝试推出一系列的创新的技术或经营模式，利用新的知识和能力推行新的战略举措、加大技术创新研发，发展多元化的产品，以实现家族企业的永续经营和转型升级。可见，继承者的创业表现在家族企业跨代创业中起着不可忽视的推动作用，其自信程度的高低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其是否选择跨代创业行为，然而现有文献较少就继承者的自信程度与跨代创业之间的关系进行探讨。在中国经济转型的新时期，家族企业也一直在寻求转型升级的方法
5、，而技术创新作为一个企业的核心驱动力，受到很大重视，并且成为家族企业跨代创业的重要推动力。然而，技术创新耗时长、成本高使得很多家67DOI:10.13894/ki.jfet.2023.02.002族企业望而却步。因此，在此背景下，继承者的自信程度是否会促进继承者进一步加大技术创新力度从而促使继承者进行跨代创业行为呢?企业继承者加大技术创新投入真的有利于家族企业进行跨代创业吗?此外，继承者的政治关联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企业外部资金、资源的获取以及制度障碍壁垒的破解，进而影响继承者进行跨代创业的自信心。具有政治关联的继承者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利用政府的运作规则、了解政府的政策动向，为企业在税收优惠、经济
6、政策风险评估、获取政府资金支持等方面都提供了便利。然而，建立政治关联意味着家族企业需要投入大量的资本和精力，这无疑会压缩企业的生产性资本，使得企业的创新性活动受到抑制。因此，继承者的政治关联是否会影响继承者自信程度与跨代创业之间的关系?这又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综上所述，本文将我国已经进入传承期的家族企业作为研究样本，将继承者的自信程度对家族企业的跨代创业行为的影响路径作为探究的重点，考察技术创新和继承者的政治关联两个要素在中国家族企业跨代创业活动中的作用机制。本文的研究贡献主要在于:第一，对家族企业研究模型的创新。本文在继承者自信程度与跨代创业关系之间引进了技术创新的中介效应和继承者政治关联
7、的调节效应，为研究家族企业跨代创业活动提供了新的理论视角，同时为家族企业培育具有跨代创业精神的继承者的工作提供理论指导。第二，对家族企业跨代创业实践以及继承者的培养提供借鉴。通过研究继承者的自信程度与企业的跨代创业行为的关系，能够为当前处于传承和转型双重压力下的中国家族企业提供参考，为创二代的培养提供借鉴，从而促进家族企业转型升级和持续发展。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一)继承者自信程度与家族企业跨代创业由于跨代创业是近几年才逐渐兴起的研究视角，国内外相关研究还相对比较缺乏，对于代际传承过程中，继承者的个人性格特征对于其跨代创业行为的影响的研究更是凤毛麟角。家族企业继承者是家族企业创新的组织者和推
8、动者。因此，作为家族企业的接班人，家族企业继承者的决策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家族企业是否能够保持竞争优势，进而实现持续经营。研究表明，企业决策往往受到企业继承者的信息加工方式、认知特征和个性气质的显著影响，所以，选择“守业”还是进行“创业”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继承者的自信程度。在当前与此相关的研究中，学者们普遍认为自信程度较高的继承者能够促进跨代创业行为。Zellweger 等的研究指出，家族企业继承者通常拥有更高的受教育水平，而更高的教育水平意味着更加注重创新和开放的思想4，因此自信程度较高的继承人接管家族企业会为企业带来转型创业机会。吴炯和季彤采用案例研究的方法探究了家族企业交接班人的自信程度对
9、跨代创业选择的影响，构建了基于代际互动视角的跨代创业选择类别模型和过程模型，其研究结果表明自信程度较低的继承者，代际间的帮扶较少，不利于继承者实施战略转型5;而自信程度较高的继承者形成较为温和的代际关系，有利于实现战略转型升级。根据过度自信理论，过度自信的继承者在对企业是否发展多元化经营或转型升级进行决策时，往往会高估自身的决策能力和信息的准确性，过高地估计创业项目所获得的收益，从而更加轻易地通过进行跨代创业的举措;相反，自信不足的继承者则会保守地预估跨代创业行为给企业带来的经济效益，并且他们往往较为谨慎地考虑企业经营多种产业的风险。陈习定等的研究发现，个人在从事高难度(比如高风险性、高挑战性
10、等)任务时更容易过度自信6。对于继承者而言，能够运用自己的能力、人脉、资源达到“守业”的要求已实属不易，跨代创业活动意味着他们必须突破公司原来的生产框架，创造新的商业模式或发展新技术，为顾客提供新产品和新服务，由此可见，这对于继承者而言是一项充满风险和挑战的活动，要求继承者拥有超越其他人的敏锐的视野、个人能力以及企业家精神。而过度自信的管理者在这方面具有天然的优势，他们更愿意推动企业的创新活动以达到持续经营的目标。王山慧等学者的研究发现高自信心理的管理者与增加企业技术创新投入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7;易靖韬等也发现自信程度高的管理者将使企业增加创新投入、提高创新产出8。因此，自信程度高的继承者更
11、加乐于增加创业投入，发展多元化的产业来进行跨代创业。换言之，自信程度高的接班人更加乐于增加创业投入，进行跨代创业，而自信程度较低的继承者难以进行跨代创业活动。综合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说 1。77假设 1:在中国的家族企业群中，继承者的自信程度与家族企业跨代创业活动具有正向关系。(二)技术创新的中介作用作为促进国民经济持续增长的主要推动力，技术创新投入既是保障企业实现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动力，也是驱动企业经济效益保持中高速成长的重要来源。然而，当前我国众多民营企业自身的发展面临着产品低技术、低价格、低附加值等瓶颈，严重制约着众多家族企业长远的发展，因此，技术创新是民营企业保持竞争优势，实现自
12、身经营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也是我国家族企业继承者进行跨代创业的重要原因之一。作为企业战略的决策者，家族企业继承者对企业技术创新投资决策起决定性作用。目前，相关文献表明自信程度较高的继承者能够促进企业的技术创新投入。王山慧等发现管理者过度自信对企业技术创新投入存在正相关关系，并且这一正向影响在高科技行业和国有企业尤为明显7;林慧婷和王茂林的研究同样也证实了过度自信的管理者具有更强的企业家精神，其丰富的经验有助于减弱环境不确定性带来的负面影响，从而显著地提高企业的技术创新投入9。此外，现有文献集中从管理者过度自信的心理特征视角分析其对技术创新投入的影响。管理者作为决策者，是决定着企业对技术创新投入
13、多少的关键，换言之，管理者心理特征将会影响技术创新的力度和方向。在外部经济环境不确定、不稳定的情况下，自信程度不同的管理者对经济风险的预估也不一样，因而其会做出不一样的预期以及对资源配置也不一样10。从心理认知的角度出发，管理者过度自信通常有控制幻觉(管理者所拥有的权力会使其夸大自身对项目的控制能力，高估项目成功的概率)和过度乐观(倾向于认为好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从而高估项目收益，低估项目风险)两种表现4。由于具有高风险、高收益、高投入、周期长、不确定性高的特点，相较于一般的投资项目，技术创新活动的难度更大、更具有挑战性，对管理者的战略眼光、知识储备和管理能力都有更高的要求11。控制幻觉和
14、过度乐观的心理特征使得过度自信的管理者更容易接受高难度和高风险的经营活动。自信程度较高的管理者往往更具备冒险和创新的企业家精神，其有更高的概率会提高企业的技术创新投入，并且可能会更青睐能够开拓新技术领域的创新项目。技术创新投入能够迅速增加一个企业的经济价值，是企业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保持自身竞争优势的重要方式，因此对于技术创新投入的研究也是企业关注的重要问题。家族企业实施技术创新能够扩大市场占有率，同时为企业创造更多的利润，从而为企业进行跨代创业积累了更多的资金、技术和资源12。胡华夏等学者指出丰富的或者是冗余的技术研发资源可以通过技术创新投入到创新产品的生产中，助力企业开创更多面向市场、跨学科
15、合作、跨领域的创新活动，从而促进家族企业的跨代创业活动10。富有理性思维的继承者在评估一个创新项目时，会对该创新项目的各种风险因子进行周密详尽的考虑，并且在决定是否进行技术创新投入时会更加理性分析和考量，将技术创新投入保持在较为合理的水平;过度自信的继承者对自身能力具有较高的定位，并且对创业的风险和收益持有较为乐观的观点，因而其会更愿意承担有风险的项目。从成本投入角度看，企业进行技术创新往往投入成本大、投入周期长、资源消耗大;从产出的角度看，由于科技创新投入周期长，市场的变动情况难以预料，因此即使成功开发出产品，产品的市场接受度为验证技术创新的中介作用和盈利能力也充满不确定性，因而跨代创业产出
16、充满着不确定性12。恰恰是技术创新过程中高额的投入以及较大不确定性满足了高自信继承者挑战高难度、高风险任务的快感。此外，高自信程度的继承者会更倾向于探索多元化的领域或是进行科技创新，而不是跟随企业原有的脚步进行模仿，所以更有可能进行跨代创业活动。换言之，高自信程度的继承者会倾向于技术创新投入，从而带动企业的跨代创业活动。综合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说 2。假设 2:在中国的家族企业群中，技术创新具有中介作用，即继承者的自信程度经过技术创新对家族企业的跨代创业行为产生影响。(三)继承者政治关联的调节作用近几年来，国内外学者对与政治关联相关的研究逐渐增多，研究的重点集中在财务金融、制度经济学、公司经济学、公司治理、法与经济学等问题上13。然而，学者们对于政治关联的定义并未形成统一的意见。潘红波等指出公司的总经理或董事长是以前或者现任的政府官员，则该公司就具有政治关联14。王利平等的研究表明建立政治关联意味着企业的高层管理人员及大股东不仅要有政府部门的任职经历，还需建立公87益事业及人际关系网络，从而建立起与政府的密切关系15。综合以上学者的观点，本文认为，继承者的政治关联是指继承者通过担任人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