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江淮文史131JIANGHUAIWENSHI徽风皖韵徽州古城墙是中国东南第一大河钱塘江流域唯一现存的古城墙，是中国保存最完好的两处较为完整的古城墙之一；徽州古城墙府县双城相连的空间格局，是中国建城史的重要实物资料，在中国古代城市建设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其子城与罗城双层相套的形制，在中国明清城墙中为极其罕见的案例，具有唯一性。徽州古城墙是冷兵器时代，城墙与城市在选址、构筑等方面技术与艺术的完美结合，城墙与城门的选址、修筑过程中所体现的中国古代风水堪舆学说，更凝聚了古人在政治、军事、天文、地理等多方面的才智。双城合璧秦始皇二十五年（公元前222年），置黟、歙两县，歙县县治在今新州一带，有土城
2、遗址。东汉末年，万户毛甘据歙县乌聊山筑城，屯兵自守。汉建安十三年，孙权遣威武中郎将贺齐平黟、歙两县山越，从歙县析出始新（今淳安）、新定（遂安，今并入淳安）、黎阳（今屯溪）、休阳（今休宁）四县，连同歙县、黟县，共六县设新都歙县徽州古城墙张艳红/文江淮文史徽风皖韵132JIANGHUAIWENSHI郡，郡治始新县。从三国至隋，歙县县治在歙浦一带。西晋太康元年（280年），改新都郡为新安郡。隋大业三年（607年），世道纷乱，天下逐鹿，歙人汪华据郡自保，行太守事。十二年，占有新安、宣城、余杭、遂安、东阳、鄱阳六郡，拥兵十万，建号吴王，奉隋为正朔，迁郡治于休宁县万岁山，建汪王故宫，筑有城池。义宁年间，汪
3、华迁郡治于歙县乌聊山下，筑郡城，内为子城。子城城墙周长约643.2米，高约5.76米，宽约4.32米；罗城城墙周长约2307.2米，高约3.84米。东半抱山，西半据平麓，扬之水顺城东北而西，为练溪，环绕东南隅而下歙浦，因以为池。山溪之险，天造地设。北宋宣和二年（1120年），方腊在青溪邦源起义，十二月攻陷歙州，守将郭师中战死。至三年，杨可世、刘镇等率兵克复，州城毁坏严重。于是改筑郡城于扬之河西岸（今歙县第二中学一带），时人称新州。新建州城地形不正，重山绵延，仅建城门3座，出入不便。新州距练江渔梁码头有数里，茶盐载卸不便。濒涧卑湿，为墙善崩，截山围筑，外高内庳，瞰临城中，又无濠堑，不足以为固。并
4、且城内顽石冈陇占其半，不可以建民居；其余皆荒草砂砾，夏秋之际，山水暴出，灌注城内，雨雪则到处泥泞，盐米继绝。又其地多顽石，不能凿井，所掘土井六七口，味恶易浊，饮用扬之水则路途遥远，苦于奔走。而乌聊山旧城，多有平原，大势端正。城左之水，水面宽阔，湍流百尺，循城西南而下，便于卸载；其右则倚山为城，亦临深溪，绕城东北，不可逾越。市面皆为高墙大宇，民居宽广，井泉千所。方腊起义时，因城墙残破，不能守御，以致被攻破。江淮文史133JIANGHUAIWENSHI徽风皖韵人们分析新旧两城利弊后，认为只要将旧城重新修筑，便于防守即可，故皆不愿搬迁。北宋宣和三年，卢宗原以朝奉郎、直龙图阁知徽州。次年，接诏旨按唐中
5、和年间旧城重筑城墙。州城城墙周长4080米，设6门：东富州门、西丰乐门、南表城门、西南紫阳门、北通济门、东北太平门。各门皆建城楼，又环以敌楼。不筑子城。又于州治之南建谯楼，与西城墙相连。宣和五年三月城墙竣工。元至正十七年（1357年），明兵攻下徽州，总兵官邓愈加筑府城，城周外扩。南北横亘斗山之麓，东据斗山之巅，而西阻练溪之上，尽斗山平麓之地，南北长而东西稍狭。改6门为5门：东德胜门，门楼3层；南南山门，西潮水门，正北镇安门（俗称小北门），东北临溪门（俗称大北门），门楼各2层。其所堵塞之紫阳门介于西门、南门之间。门内各设兵马司房3间。城上设窝铺33个，自北而东至南门建敌楼7座。城外东、西、北三面
6、各开挖壕池（护城河），宽7.78米，深3.84米。南面及东南面据山为屏，地势险要。徽州府衙依傍西、北面城墙而建，正门南谯楼在府衙仪门中轴线上，仪门外东面为迎和门东谯楼，遂以南墙、东墙将南谯楼、东谯楼与西城墙、北城墙相连，形成一个子城，以正门、迎和门出入，徽州府衙在子城之内，形成郡城罗城套子城的构造。明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倭寇数十人从浙江淳安突入歙县境内，歙县无城，附郭百姓为躲避倭寇，携家带口，纷纷拥入郡城，甚至有遭践踏而死者。知县史桂芳见此情景，心有不忍，决心勘测城基，集资筑县城。前抵府城，后枕问政山，左临练水，右据石壁山，当年十月开工，次年十月城成。设4座城门：东问江淮文史徽风皖韵1
7、34JIANGHUAIWENSHI政门，踞问政山椒，右挟钟楼峰，左挹飞山，如接翼翅；南紫阳门；西北玉屏门；东北新安门，因门内旧有迎恩坊，其山又称迎恩山，故又称迎恩门，均倚两山而开洞阙。门各有台，台各有楼。门之旁侧各有司门舍4间、连弩台4座，城墙上分布有守城窝铺24个。又在城内问政门之南近1米处建瞭望楼，新安门之南近两米处建校阅公署。紫阳门外东南千米处扼险为守，建新安关。歙县县城倚郡城而建，其西面城墙为郡城东面城墙，两城合璧，形似一较扁的“8”字。以乌聊山、斗山为界，西面府城，为徽州府所管辖，东面县城，是歙县的地盘，在德胜门外壕池上建寅宾吊桥，以通往来。即如吴梅颠竹枝词所吟：“府城近水隔华屏，半
8、个圈儿似月形。添筑县城成满月，两城夹着斗山亭。”县城面积比府城大，府城居户稠密度则比县城高，吴梅颠写道：“府城多井少池塘，夏月荷花不见香。那及县城丘壑美，店多成市闹攘攘。”然而歙城形势又有补于郡城。歙县城池南面与郡城南山门相接，其东南面践天马山，沿玉屏山的左支上紫芝山，东北直下古城范围全景图江淮文史135JIANGHUAIWENSHI徽风皖韵迎恩山，又起而凿石壁山为城，西接风雩山，抱玉屏山上游。郡城倚斗山，而玉屏山高倍于斗山，惟筑城玉屏山则斗山有蔽护；乌聊山东转为云山，云山之巅平视乌聊山，歙城包云山，又为冲山之屏障。歙县县城因山之高卑屈曲而隐伏出没，形势险峻，在战略上对郡城大有裨益。筑城维艰城
9、墙主要为抵御外来侵略而建。五代陶雅、元末邓愈在连年战乱灾荒之际，修筑城墙，加重百姓负担，当是情不得已。而北宋末年，徽州郡城毁于方腊起义，未能综合考虑，盲目将郡城迁至新州，致使百姓不满，其后复回旧城，经此反复，百姓生活已是凋零。史桂芳筑歙县县城，深得民心，一年而成，有史父之称，千古留名，斯亦难得。唐乾宁元年（894年），陶雅自池州团练使来任歙州刺史。唐光化年间，沿练溪筑堤为城墙，称新城。据杨夔撰歙州重筑新城记载：唐天祐五年（908年），宣州、歙州、睦州雨灾，自四月初一始，两月未停，平地积水三尺多，雨后四日乃退。先前所筑新城被暴水所浸，墙体倒塌。陶雅纠结不已：新城不修，前功尽弃，强敌无挡；重新修筑
10、，百姓赋役无止，劳民伤财。整整两个月，徘徊犹豫，心神不定。八月，颁令于歙、休宁、祁门、黟、绩溪五县，使县民服役于新城。又命指挥使刘赟、徐璋、三城使朱瑰等人各划分督役，“发深一仞，抉去砂石，实以精壤，重加填筑，然后广其宿基，增诸石版，必使坚永，侔于铁壁”。八月初一兴工，十月初四完工。杨夔又称陶雅在歙州十五年，筑新城，民不待令而集，不劳催促而自为赋役，非恩信之感召，何以至此。江淮文史徽风皖韵136JIANGHUAIWENSHI另外，汪台符撰歙州汪王庙记称陶雅治政以仁义礼乐，歙州受惠最多，为政第一。杨夔、汪台符为陶雅幕僚，多有恭维之言。宋沈括梦溪笔谈言五代藩镇割据，多于旧赋之外重取于民，故歙州税额重
11、于天下。罗愿新安志言陶雅兵革不歇，增税聚敛，歙州于宋代赋税虽减，仍未能彻底改变，百姓生活困苦。明代方信新安志补驳斥罗愿：“彼新城鼎建，为一郡保鄣，志之聚敛，岂不惜哉？”沈括、罗愿所言赋役繁重皆为事实，然陶雅筑城，在当时藩镇割据之下，也是迫不得已之事。陶雅筑城的原因背景，与元末邓愈筑城当是差不多。据郑村郑文锋藏磻溪方氏手抄谱载：元至正十二年（1352年）四月十二日，蕲黄兵攻陷郡城，所经之处杀掠焚毁，对不服者剖腹抽肠。苏村方添泽家所藏资蓄遭掳一空。蕲黄兵扎寨于苏村七十八日，官军屯驻于叶村，其后大败蕲黄兵，于九月十八日克复徽州郡城。十二月，蕲黄兵又攻陷郡城，次年二月，被官兵所克复。至正十四年秋冬，方
12、添泽兄弟迁到磻溪建房。次年，五谷丰登，希望有太平之岁。不料十二月蕲黄兵又来攻陷郡城，不久，被官军所收复。至正十六年正月，蕲黄兵又至徽州，官军不能拒，到处杀掠，逃者得生，未逃者尸横遍野。方添泽一家三口于二月初八逃到淳安，四月，徽城收复，五月，方添泽一家还乡，屋宇无存，官军需索犒赏，赋税追征，严限时间，苦楚异常。这年十一月，方添泽被点差运粮到饶州供给官军马料，赔累甚多，又值差徭繁重，且无牛耕田，黎民憔悴。元至正十七年七月初六，邓愈大军从宁国方向而来，破丛山关，初七降徽城，开始招安。方添泽作为招安头目收招安粮，田江淮文史137JIANGHUAIWENSHI徽风皖韵每亩纳米5斗，征纳三年。因邓愈筑城，
13、至正十八年正月，方添泽开始包砌东门城墙，六月包砌西门城墙，十月包砌北门城墙及挖护城河。此年大荒，人们尽食蕨粿，饥肠辘辘，做得两三日便跑。方添泽作为本户催首，屡受刑罚。故而邓愈重筑郡城，民役繁重，颇有怨言。至正十八年十二月十六日，时为吴王的朱元璋驻兵玉屏山，召见名儒唐仲实、姚琏等人，问以军政，有“邓愈筑城，百姓怨乎”之语，唐仲实与姚琏皆对曰：“颇怨。”朱元璋说：“筑城以卫民，何怨之有？必愈所为迫促，以失民心，即命罢之。”朱元璋建立大业之际，军需繁重，在召问歙县大儒时还说道：“我积少而费多，取给于民，甚不得已，然皆为军需所用，未尝以一毫为己。民之劳苦，恒思所以休息之，曷尝忘也？”朱元璋深谙事理，知
14、失民心即失天下，筑城卫民本为好事。然力役繁重，怨望日增，民心殆失，为不加重平民负担，修筑城墙，劝谕有力之家出钱物摊派修缮。北宋末年，方腊起义，郡城因战乱毁坏殆尽。据朱熹记外大父祝公遗事与徐松宋会要辑稿载：太常博士汪叔詹当时守丧在家，因家居歙县古关，为方便其私，通过权贵达人求得皇帝手书，将郡城迁至北门外，百姓生活不便，商人生意亦大受影响。朱熹称其外祖父祝确家族向来在郡城经商，店铺几有郡城之半，祝确又以仗义豪放闻于乡州。时有两千多人联名列举搬迁新州不便之事诉诸朝廷，而无人敢为首，祝确奋然以身任。汪叔詹异常恼火，又取特旨以违御笔之罪捉拿为首者治狱。祝确于是变更姓名，四处逃亡。朝廷为捉拿祝确，发檄文下
15、至诸路，探寻藏迹。时移事变，因当地人的不停上诉，发动言论，郡城重归旧江淮文史徽风皖韵138JIANGHUAIWENSHI地，祝确之罪得以免除，而祝确家却因此衰落。北宋宣和五年，徽州知州卢宗原筑城竣工，上奏皇帝，乞令今后所任徽州知州、通判、都监等人将城墙有无损坏等情按季度申报部里，仕者任满，将城墙情况书面交付下任，历任相接，使城墙永久坚固；并制砖铭一块，重11斤，以为永戒，其文曰：“后唐石埭洞贼方清破陷州城，次年秋始平；至大宋宣和庚子，威平洞贼方腊窃发，攻陷徽州，烧劫净尽，盖缘城壁不修。至壬寅年，制砖缮完，可保永固。异时微有损圯，宜加补治。直徽猷阁领郡事卢记。”此城墙砖铭今藏浙江省博物馆。歙县县
16、治自隋末迁郡城附郭以来，未建城池。明嘉靖十八年（1539年），顺天永清人高节由进士授歙县知县。强毅有志，入境拟筑县城，因年成歉收、担忧扰民而止。三十三年，史桂芳以进士授歙县令，为人任气，时知府朱有孚多有包容。歙县为郡治所在地，事物繁剧，史桂芳亲力亲为，每天五鼓出门，夜半回官廨，所有心思用在歙县治理上面。嘉靖三十四年，倭寇数十人从浙江淳安突入歙县境内，歙县无城，百姓避兵纷入郡城，有遭践踏而死者。歙县东关许禾、许谷兄弟皆好义，许谷尤负志略，曾以筑歙城为急务上知府、县北宋筑城砖铭拓片江淮文史139JIANGHUAIWENSHI徽风皖韵令。此次倭寇入境，许谷奉知府陶承学命守郡城东门德胜门。史桂芳在歙县任上，将祖母奉养于身边，见有寇警，便将祖母从德胜门送进府城。许谷见是县令，并不急于开门，相与约定筑歙城，得到史桂芳的坚誓而后启门。史桂芳安顿好祖母，即率壮士在歙南方村进行抵御，寇见有备，转道绩溪，而筑城之议遂以此开端。七月，史桂芳筹划筑歙城，勘测城址，不免有妨于墓葬者，稍有人言，而史桂芳置之不问。当时乡绅有任两广总督者寄信给史桂芳，说道：筑城之事，数十年也不能成功，这只是骗骗东关人而已。还不如让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