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卷 第 期 年 月湘 潭 大 学 学 报(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奥康纳与福斯特的马克思主义生态观比较研究张 乐郭 佳(江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无锡)摘 要:詹姆斯奥康纳和约翰贝拉米福斯特作为生态马克思主义的代表性人物虽同属北美生态马克思主义流派但二者及其学术共同体在生态危机溯源、理论内核形塑与消解路径探寻等方面展开了激烈的思想交锋由此形成了各自的马克思主义生态观 奥康纳主张对历史唯物主义做出结构性完善而福斯特致力于对马克思的经典文本进行生态化阐释 比较二者的马克思主义生态观既有助于厘清生态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亦能对中国生态文明建设提供理论依据关键词:奥康纳福斯特生产条件新陈代
2、谢马克思主义生态观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生态马克思主义源起于 世纪 年代大致经历了理论形成、多元发展与深化成熟三个阶段 现已成为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中颇具影响的思潮 詹姆斯奥康纳()和约翰贝拉米福斯特()作为推动该理论走向成熟阶段的代表性人物构建了各自的马克思主义生态观 二者及其学术共同体虽同属北美生态马克思主义流派但由于研究的出发点和着眼点不同对生态问题的认识呈现出差异化趋势一、危机溯源的探索:“生产条件破坏”与“新陈代谢断裂”(一)奥康纳从“生产条件破坏”出发揭示资本主义存在第二重矛盾经典马克思主义指出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表现为生产社会化与生产资料私
3、人占有之间的矛盾 奥康纳以“生产条件”(基于马克思的生产条件概念和波兰尼的“土地与劳动”范畴所提出他把“生产条件”定义为虽不是在市场价值规律作用下生产出的商品却被视同商品的东西并划分为“生产的个人条件”“外在的物质条件”“社会生产的公共条件”三种类型)为切入点指称资本主义社会还存在第二重矛盾即生产力、生产关系与生产条件之间的矛盾 在奥康纳看来受资本逻辑的驱动对利润的追逐成为资本家从事生产活动的主要动因 然而有限的自然资源无法满足资本逐利的无限欲望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必将造成生产资料的供给不足与生态环境的持续破坏由此诱发生态危机并出现生产不足的经济危机“资本主义积累造成的经济问题可能导致生态问题生
4、态问题也会对经济问题产生反作用并将继续循环”要言之第二重矛盾显现的根由在于劳动力和自然界的双重剥削两类危机相伴而生又互相冲击从而导致资本主义社会的“自我毁灭”(二)福斯特挖掘“新陈代谢”概念力证马克思具有丰富的生态思想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劳动是人与自然共生的纽带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劳动过程就是作为新陈代谢的普遍条件和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条件得以永恒而存在的 在马克思后期的作品中尽管历史环境发生了变化但“新陈代谢”概念却依然存在福斯特指出马克思的“新陈代谢”概念不仅富含生态意蕴而且有广泛的“社会含义”资本主义扩大再生产不是为“真正的、普遍的、自然的需要
5、而服务”他们采取了强制的手段使大多数人与土地之间的直接关系被割裂从而使自由劳动和劳动依赖的条件被割裂开来“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里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其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发轫于 世纪的作为资本主义“原始积累”工具的英国圈地运动 随着工业革命的越发深入资本家为创造财富对自然的掠夺也更加肆无忌惮最终影响了自然的可再生能力 随着人们对高额工业利润的追求大部分从事农业的人开始转向工业生产 资本家在生产过程中只考虑产品的经济价值忽视其生态和社会价值在盲目的开采中导致资源的极大浪费和生态环境的巨大损害马克思用“新陈代谢”概念来说明在相互作用的人与自然中人类通过劳动生产出生活所必需的物质条件并与自然资
6、源之间得到平衡和持续的过程 福斯特对于断裂的修复收稿日期:作者简介:张 乐()男江苏扬州人江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项目“我国绿色发展理念演进及其践行路径研究”()途径进行了思考在重构马克思的这一思想时提出了消除自然及自然与社会的异化、实现可持续发展这一修复断裂的方式 资本主义的私有制和生产方式是在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下产生的它使得人和自然的关系发生了异化进而造成人与自然间的新陈代谢发生了断裂 马克思指出“对资本主义制度进行彻底的批判与扬弃”福斯特站在马克思的立场上主张要消除人的异化首先要以消除自然异化为前提条件 在马克思的理想社会中人们的生产生
7、活不再是为了追求利益或资本的积累而是为了实现人的真实需要 因此资本主义制度变革的主要目的是实现人与自然的完全和谐统一这也是为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者联合打下基础综上西方生态保护主义思潮中主要批判科学进步带来的负面效应认为日渐兴起的科技力量和不断提高的工业化水平是生态危机的主要来源 诚然奥康纳和福斯特承认有这方面的原因存在但生态危机并不是科技和工业化单方面造成的 纵观奥康纳的生态哲学理论可以看到辩证的缩影不仅批判继承了传统的马克思主义生态观点和理论而且由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引出第二重矛盾认为在资本积累的经济活动中资本家过分追逐利润忽视了自然界的价值造成生态环境的破坏 福斯特则主张“挖掘”即重新回到马克
8、思的新陈代谢理论指出资本主义私有生产方式才是“新陈代谢断裂”的根源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修复方法即消灭异化 他认为资产阶级的目的是不计任何代价地提高生产利润但现有的生态环境资源是有限的这就不可避免地会在人类社会和自然之间产生最终带来新陈代谢断裂的人与自然的对立关系 奥康纳和福斯特从不同的角度探讨了生态危机产生的根源并将其在自己的理论框架内一针见血地指出这对于更好地找到解决问题的策略无疑是有益的二、理论内核的碰撞:“新”历史唯物主义与生态唯物主义(一)奥康纳的“新”历史唯物主义 传统马克思主义的补充奥康纳认为以往的马克思主义并不是如此全面地关注生态问题 他指出:“对土地的挚爱地球中心主义的伦理
9、学以及南部国家的土著居民和农民的生计问题这些政治生态学所主要关心的问题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实践中难道不是被遗忘了吗?答案是肯定的是绝对是”不仅如此奥康纳还指出:“历史唯物主义事实上只给自然系统保留了极少的理论空间 而把主要的内容放在了人类系统上面”之所以会出现“理论空场”是因为受制于有限的时间和精力而无暇对自然界及其发展变化给予应有的关注于是他提出在历史唯物主义中加入“文化”和“自然”填补理论缺失奥康纳指出在“文化”和“自然”方面以往的理论家们的研究缺乏系统性 事实上这两个因素都可能包含在社会劳动或分工中历史唯物主义必然要面对自然与文化的历史积累形式的关系问题 然而不管是在自然史还是人类史的研
10、究中人类劳动都占有重要位置“自然史或多或少地是人类劳动史的一部分”社会劳动既受到文化因素的影响又具有一定的自然特征 奥康纳通过对“环境史”的研究指出在历史发展的各个阶段不同类型的社会斗争在不同的条件下形态各异而西方历史则应以资本主义自身的发展逻辑为研究对象 文化和自然的统一性表明没有自然人类协作的文化模式就没有了用武之地人类在自然的基础上通过协作的形式将其转变为生产力再反作用于自然社会劳动作为连接二者的纽带在其中处于中心地位通过社会劳动的枢纽作用产生人类所需的物质生活资料 自然文化劳动是整体与部分的辩证关系在日趋复杂的世界经济条件下单纯的红绿政治已不能满足眼下的发展 奥康纳提出将协作的文化和自
11、然间的内部关系作为前提在物质和政治性的维度上扬弃单一政治寻求实现二者统一的方案(二)福斯特“生态唯物主义”马克思生态思想的梳理与阐释福斯特指认马克思及其理论体系中提炼出丰富的生态思想“现实的科学必须以感性为基础从自然界出发 自然生成为人历史本身就是自然史的一部分因此关于人的科学终将和自然的科学将同属于一门科学”应当对马克思主义进行深刻研究挖掘其中关于自然、生态问题的理论阐述和思想观点 福斯特的生态唯物主义论以马克思的唯物主义论和自然科学为蓝本指出近代自然科学革命的发展对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生态观所产生的影响而达尔文的进化论以及摩尔根的人类学等则增添了其自然观的确切性 人类在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时需
12、要综合考虑自然的发展历程以此来变更周围的自然条件而不是根据自身的选择来改变身边的全部外部环境 福斯特指出马克思主义理论和自然观随着生态学和生态思维的产生和发展而相互交融 唯物主义自然观的先进性也并没有因为理论的着眼点由自然转向历史而被否定依然占据核心位置马克思主义理论基础是实践唯物论他更加注重自然与科学观的“本体论和认识论的唯物主义”福斯特把伊壁鸠鲁和马克思的思想间的关系作为生态唯物主义构建的重点以马克思博士时期的研究成果为基础开始了对唯物主义认识论的再创造接着阐述了费尔巴哈在生态方面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 费尔巴哈认为自然界具有基础性和客观性他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主张对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
13、指导作用 福斯特在研究中承认自然优先的原则其生态唯物主义理念的核心是坚持该理论的先进性他认为人对大自然的认识是动态的福斯特认为:“马克思的世界观是一种深刻的、真正系统的生态世界观 而且这种世界观是来源于他的唯物主义”他指出马克思的生态思想最早可以追溯到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观其次是费尔巴哈的思想 同时受进化论和突变论思想的影响使马克思能够将自然哲学引入科学地理解自然世界的思维方式之中 丰富的生态思想蕴含于马克思及其理论体系之中并且综观其理论体系中关于自然界、人与自然间关系的阐述可以看出马克思所讲的“自然”并不是一个简单而纯粹的“自然系统”而是作为人类生存和实践活动场域的带有人与历史烙印的自然 全球
14、生态危机问题的日益凸显并不仅是一个关于自然或环境的简单问题而是一个由自然或环境引发的社会政治问题综上奥康纳认为传统的历史唯物主义中关于生态学的描述不够具体缺乏自然与文化的论述对于传统历史唯物主义中缺失的部分应当在新的历史语境中对其加以完善与填补形成自然、劳动与文化三位一体的“新”历史唯物主义由于自然概念在其中所具有的基础性的地位奥康纳首先对传统的自然概念进行了阐释加入劳动与文化因素通过论述自然、劳动与文化三者间的相互影响与制约关系完善了传统的历史唯物主义 而福斯特则通过解读马克思的有关文本考察唯物主义与自然的内在联系主张“挖掘”经典文本从思想的本源上论证马克思所阐发的理论与生态思想的同源性 他
15、认为马克思的世界观中就蕴含着生态学思想马克思本人可以说就是生态学家无需把马克思和生态学从外部嫁接过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突出文本中与生态有关的思想由此还原马克思生态学家的本来面貌 无论是奥康纳的完善还是福斯特的还原一定程度上都是对传统马克思主义的发扬与不断延续使其更具时代性三、消解路径的分歧:“激进绿色运动”与“生态社会革命”(一)奥康纳的生态社会主义之路 一种“激进的绿色运动”资本主义虽然依靠资本积累实现了经济发展但这种自我扩张的逻辑有悖社会发展 奥康纳批判资本主义制度论述了建立生态社会主义的必要性 他指出传统社会主义有着与生态社会主义不相符的内在冲突只有生态社会主义能解决资本主义的生态问题 他所
16、构建的生态社会主义不以利益的增殖为目标而追求人的需求的真正满足和自然的真正统一是对传统社会主义运动和西方绿色运动的批判 社会主义强调归属和互动为自然与社会间提供交流的平台生态学则强调民主和公正在人类间的交流沟通中扮演重要角色 从“分配中的正义”转变为“生产中的正义”是实现理想化的生态社会主义的首要条件 所谓“分配正义”即是资本所赋予的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观念然而事实上只是少数人制定的维护自身利益的政策 而“生产正义”则强调的是劳动过程和产品尽量减少负外部化并最大限度地实现正外部化 其次在国家政权机制的运作上资本的积累与生产条件是分不开的而生产条件的强大与国家实力又是分不开的“国家政策是在一个明确的社会关系范围中产生的是经济、政治以及社会之间冲突的结果”奥康纳指出资本在借助国家机构和政策不断改变生产条件的同时对生产条件的需求日益强烈 国家政权机制存在的缺陷也是导致生态危机的原因之一 最后它应是新社会运动与劳工运动的有机结合 当工人运动与新社会运动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就会形成统一的强大力量使其具备一定的政治生存能力能够对经济、政治等进行彻底地变革从而创构实现生态社会主义制度(二)福斯特构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