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第 期“坏蛋风”动画电影类型初探张映雪 简贵灯（.赣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江西 赣州；.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福建 福州）摘要 以反派“坏蛋”为主角形成的“坏蛋风”动画电影近年来票房屡创新高，打破了美国动画电影中已渐趋成熟化的“超级英雄”动画电影类型的单一化与套路化倾向，初步形成别具一格的动画电影类型。本文通过分析神偷奶爸超级大坏蛋无敌破坏王坏蛋联盟为代表的“坏蛋风”动画电影，探索“坏蛋风”动画电影的类型模式、“坏蛋”主角的魅力之思与“坏蛋风”动画电影的审美价值，以期为未来动画电影的新类型提供新的创作思路。关 键 词“坏蛋风”；动画电影；类型美国动画电影中的英雄叙事多是以大英雄打败反派大
2、坏蛋为主线的故事类型，随着审美的多元化与动画受众范围的拓宽，逐渐衍生出了更多类型，甚至出现了主角为坏蛋的反派战胜了更大反派成为新英雄的动画电影，此种类型动画掀起了新一轮的动画电影风潮，即“坏蛋风”动画电影。此类由反派“大坏蛋们”担任主角而形成的“坏蛋风”动画电影，一度颠覆了传统正派主角的形象吸引了观众的眼球，如神偷奶爸中企图偷走月亮的超级坏蛋格鲁，超级大坏蛋中打败了超级英雄 又创造出了新坏蛋的超级坏蛋，无敌破坏王中在游戏世界里担当反派主角的破坏王拉尔夫，到最新的动画电影坏蛋联盟中以“大坏狼”为首的“坏蛋团伙”。梦工厂制作的动画电影坏蛋联盟在全球电影市场呈现疲软势态之时，成为 月同期上映电影中的
3、一匹黑马，创下了梦工厂动画近三年来的北美开画新高。截至 年 月 日，坏蛋联盟在国内上映票房已超 亿，暂时位列 年进口片票房冠军的宝座，同时也是 年进口片中首部破 亿票房的电影，而神偷奶爸系列电影更是登顶成为全球影史中票房最高的动画电影系列。这类动画电影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的票房佳绩，自然离不开动画电影创作者对于此种类型模式的创新试验与角色设定的另类突破。一、“坏蛋风”动画电影的类型模式英雄动画电影中曾热衷于塑造完美的“神化”超级英雄，比如超人正义联盟：新的边际神奇女侠等，他们更像是遥远的童话英雄，虽然令人崇拜，但也因为这种英雄类型与人们的日常生活相距较远，使人们无法产生强大的代入感。因此，之后的
4、动画电影便倾向于制作出如普罗大众一般有一定缺陷的平民化英雄，例如功夫熊猫中肥胖笨拙的面条店学徒熊猫阿宝。虽然这类动画电影无一不包裹着英雄主义的内核，但外在形式上的变化却形态各异。然而无论是被神话的超级英雄，抑或是更加贴近普通人的平凡英雄，都隐匿在了被欲望与焦虑所吞噬的后现代社会中，英雄形象被悄然抛弃。作为以观众审美趣味为标尺的商业化动画电影，要“足够敏锐地把握受观众欢迎的新电影，大量的跟风与复制，把一部成功的电影发展成为一股观影风潮，最终形成一种新的电影类型”。正如迪士尼自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肇始，带起了“公主风”动画电影的盛行，并在此后许多年的动画电影发展史中，使“公主类型”动画电影成为迪士
5、尼的一张闪亮标签。而传统英雄动画电影的式微，也催生了彻底颠覆英雄形象而以反面“坏蛋”角色为动画主人公的“坏蛋风”动画电影，在动画电影中刮起了一阵“坏蛋风”。“坏蛋风”动画电影以固定的故事情节架构、对传统英雄形象的解构与反派“坏蛋”主角的重塑以及主题意蕴上都形成了具有标志性的类型模式。首先，在叙事架构上，“坏蛋风”动画电影的大致脉络都离不开坏蛋主角被他者救赎抑或自我良知的回归而走上改邪归正的道路，从而在最后与真正的大反派交锋中获得胜利成功拯救世界等。例如神偷奶爸讲述了以成为盖世神偷为目标的大坏蛋格鲁本欲计划偷走月亮，但在执行偷月计划时遇到孤儿院中的艾格尼斯等三姐妹并在与其相处的过程中为之感化，最
6、终与盗取月亮的真正反派“向量”进行战斗并获得终极胜利的故事。而在新上映的坏蛋联盟中，以“大坏狼”为首的全球头号通缉团伙想要设计一场大骗局偷走颁发给好人的金海豚杯，但在执行偷盗计划的过程中它们第一次体会到了当好人的满足感，从而与真正的反派“果酱教授”展开对决并使“果酱教授”的计划破灭取得最终胜利。这些动画电影中的坏蛋主角都经历了被救赎后由坏蛋转型为好人的过程，虽然他们自身做坏事的计划往往破产了，但最后在世界危急存亡之间，挽救世界的任务都获得了成功。“坏蛋风”动画电影通过反类型的人物书写与经典故事情景的碰撞，让此类影片获得了更多意外的效果。其次，在人物塑造上，通过对传统英雄的解构，瓦解了观众心目中
7、传统的英雄形象，逐渐消除了正派英雄与反派“坏蛋”之间的壁垒，重新建构起新的“坏蛋英雄”形象，在角色置换中加强了影片的戏剧张力。例如无敌破坏王中，游戏快手阿修的主角快手阿修是负责把被破坏王拉尔夫破坏的公寓用金锤子修好的正面英雄角色，然而阿修所做的事情并非为了正义，而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这项被别人视为英雄的工作。同样地，在超级大坏蛋中，作为影片中的超级大英雄，从小到大一直和大坏蛋 处于敌对状态并且被大都会的市民视为守卫整座城市的拯救者。但 因为厌倦了终日当超级英雄的生活状态便假死隐退，开启了新的音乐超人之路，使传统英雄形象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曾经拥有主宰性话语权的意识形态在这类电影中被荡涤和抵触，观
8、众对经典的厌烦情绪通过电影得到了疏散和释放”。对英雄形象的解构，一定程度上使“英雄”与“坏蛋”在观众心中的认同感被逐渐拉平，使“坏蛋风”动画电影类型更具有颠覆性意义。最后，在主题意蕴上，在探析“恶”的由来的基础上涵盖了对真善美的向往与自我价值的追寻。“坏蛋风”动画电影中主角的设定最初往往是个不被主流社会所认可的坏蛋形象，但其背后都有合乎情理且引人深思的原因。他们都渴望得到外界的认可与个人价值的实现，他们内心向善的火焰也并未真正熄灭。例如无敌破坏王中的坏蛋拉尔夫因游戏设定的需要，他无法改变自身属性只能在游戏里充当令人讨厌和畏惧的坏蛋角色，但他心里一直非常向往成为像阿修那样被人们喜欢与赞扬的好人；
9、坏蛋联盟中的大坏狼等因为一直被刻板地定义为反派坏蛋而大行抢劫盗窃之事，但当大坏狼无意救下要摔下楼梯的“老奶奶”从而得到了夸奖时，激发了它内心向善的种子，它心中仍然渴望成为一个好人并为社会所接纳。多年来动画电影类型经验中反派就是一个需要被打倒的“恶”的符号，为了使英雄的“正义”不被动摇，影片通常不去探讨罪恶的根源或动因，但“坏蛋风”动画电影，打开了反派坏蛋的视角，实现了对罪恶形成的另类描述与深层表达。“坏蛋风”动画电影通过反面人物视角为“坏蛋”溯源，并为其性格成长与变化留下了展示空间，“坏蛋”不再仅仅是一个概念的传声筒，而使其成为一个多面立体的角色。“坏蛋风”动画电影在为角色形象塑造提供另一种可
10、能的同时，在主题意旨中融入了对社会传统价值观念的挑战，进一步提升了该类动画电影的文化厚度和思想内涵。二、“坏蛋”主角的魅力之思“类型电影中的各种人物是集体体验、集体选择的理想形象。”好莱坞对英雄主义的崇拜，使英雄一度成为美国大众的欲望客体，美国动画电影中主人公的设定也无不浸染着强烈的英雄主义色彩。而在“英雄拯救世界”这一恒久不变的母题下，英雄形象更是带着神性的光辉，契合了时代对道德楷模的期待以及当下人们对英雄想象的审美诉求。英雄动画电影的火热使同类型动画电影制作也随之增多，从而导致英雄形象泛滥且影片同质化趋势严重，因此，对英雄主角的再塑造与重新定位，就显得异常重要。但将在以往电影中通常被观众所
11、厌恶与反感的反派“坏蛋”设定为主角，为何能被观众所接受与喜爱并掀起了一阵“坏蛋风”动画电影风潮呢？其与角色设定有着极大关系。矛盾冲突是故事情节中的关键要素，而影片中矛盾冲突的制造者 人物角色，其人设的塑 年第 期造对于引发矛盾冲突与推动故事情节发展也具有重要作用。年诞生了世界上第一部长篇动画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随着白雪公主和王子的爱情故事被千家万户所熟知的，还有喂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继母王后这一深入人心的反派角色，虽然这一反派角色的人设略显单薄但依旧奠定了继母王后在动画界反派鼻祖这一历史地位。显然，“坏蛋”也是具有一定魔性和魅力的，但继母王后这一角色并不符合受众心目中的理想主角形象。但作为具
12、有反派特质的“坏蛋风”动画电影之所以能为观众所接受与喜爱的原因在于以下几点：首先，其主角本质上并不是真正暴戾恣睢、灭绝人性的反派，而是披着“坏蛋”外衣但个性鲜明充满人格魅力的角色。例如神偷奶爸中的大坏蛋格鲁虽然有点小恶趣味，比如把小男孩的气球做成小狗的样子送给他，再在他开心之余将气球扎破；或是去买食物时看到长长的排队队伍时，发射冰冻射线将所有人都冰冻住，然而他做过的最引以为豪的坏事竟只是偷了时代广场的大屏幕。但在格鲁的这些“坏”之外，却掩盖不住他温暖善良的人性底色。影片通过这些看似“卑鄙”的行径和夸张的恶趣味，将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的面具撕下，将内心潜藏的欲望发泄出来。影片不再将具有反派特质的角色
13、仅仅塑造为一个符号，它被具体化、人性化，影片将其塑造为一个平凡普通、有一定缺陷的甚至是“大坏蛋”的角色设定，但通过其后续的蜕变能窥见“坏蛋”主角们审视自我，从而超越自我的内在变化，由此影片在产生强大叙事张力的同时满足了观众的猎奇心理也丰富了观众的观影体验。其次，“坏蛋”角色具有强烈的反差性，带给观众出其不意的视觉体验。狼作为食肉动物的属性，使其注定与凶残、具有攻击性等词汇联结在一起。然而在动画电影坏蛋联盟中，“大坏狼”虽然一开始也是个偷盗抢劫的犯罪不法分子，但与往常描述的奸诈凶狠形象不同的是：影片中它是个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绅士，去餐厅吃饭也一定会照常付钱，甚至去银行抢劫都显得彬彬有礼。在“大坏
14、狼”和成员们一起策划偷“金海豚杯”被抓时，他也能凭借机智和能言善辩充当善于沟通的调停人角色，为自己争取到了暂时释放去接受教化的机会。正因为影片将角色塑造成如此既危险又带有迷人气质的反派角色，使人们能从角色中窥见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暗黑小宇宙”，它是人们心中的另一个缩影与寄托，强烈的反差感也激发了观众想要探究角色本质的好奇心。最后，“坏蛋”角色的塑造带有深深的讽刺意味。例如在坏蛋联盟中，大坏狼等反派“坏蛋”从来不曾体验过当好人的滋味。由于其生物属性，它们从一出生就是被社会的有色眼镜与刻板印象所定义的大坏蛋，而乐于做慈善的“果酱教授”一直戴着虚伪的面具，凭借弱小可爱的形象降低了所有人的防备，实则
15、才是真正的幕后操纵者。这无疑是对当代社会中人们以貌取人，戴着有色眼镜和狭隘的偏见为别人贴上标签的行为的讽刺，使人们不禁开始产生对现实生活的类比与反思，拉近角色与观众的心理距离。“坏蛋风”动画电影对角色塑造中所谓的“坏”更多的是被刻板印象掩盖住实质的一种简单粗暴的定义方式，而这种被标签化更是戳中了当下社会中人们内心的痛点。“坏蛋风”动画电影中不再简单地传递对“坏蛋”的憎恨或疏离情绪，而是在讽刺性手法中透视着人类与社会。三、“坏蛋风”的审美价值“类型片的审美模式是形式喜好与社会情感的结合。”当人类进入 世纪后，种族矛盾、阶级冲突不断加深，工业文明高速发展下人类被机器所操纵和取代的强烈恐慌，存在主义
16、、丧文化等社会非主流思潮对人们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使千百年来人类社会依存的信仰与理性受到了巨大冲击，无序与荒诞等精神危机在世界各国不同地区之间四处蔓延。人们不再相信完美的救世英雄的神话，转而将目光投射到了有着普通人的性格缺陷或有着反派特质，具有颠覆世界、破坏社会秩序的角色身上。“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人类的欲望被压抑成不能被正面展示的潜在意识，这一潜意识通过各种不同的途径予以曲折呈现，当某些呈现刚好能够满足多数人的某种潜在欲望的时候，便会引起群体性观影现象，这一现象最直接的后果便是使制作者赢利，也正是赢利刺激了影片的制作者如法炮制，再生产制作类似的影片，提供类似的电影元素，这样便形成了电影的类型化生产，也就诞生了类型电影。”当下快节奏社会下造成的焦虑不安与心理压力，使人们亟须找到情绪的排泄口，反派特质主角化的“坏蛋风”动画电影极大地满足了观众内心的破坏欲和末日想象，“恶行有一种让人兴奋的吸引力，这种来自心底的我想当坏人，宝贝的快感，是你无法通过给好人加油助威来获得的。所有的诡计、潜伏和坏事，利用了道德观念至少是温和的大多数影迷在现实生活中无法满足的深层次欲望”。因此，“坏蛋风”动画电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