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8/5/2邵燕君|从乌托邦到异托邦网络文学“爽文学观”对精英文学观的“他者化”http:/ 邵燕君 中国现代文学馆2018/5/2邵燕君|从乌托邦到异托邦网络文学“爽文学观”对精英文学观的“他者化”http:/ 从乌托邦到异托邦最早将福柯“异托邦”理论引入对中国当代文学分析的是王德威教授,2011年他以“乌托邦”(Utopia)、“恶托邦”(Dystopia)、“异托邦”(Heterotopias)等概念来解读刘慈欣三体为代表的中国晚清以来科幻小说的社会位置和意识形态功能。近年来,随着大陆学者对这一个理论进行深入研究,发现这一发表于福柯早年(1967年)但一直未及充分阐发的理论,对于其后
2、兴起的网络时代有着极强的预见性,特别适合用于作为阐释网络文学的重要理论资源。在国内有关福柯“异托邦”思想的研究中,目前最全面系统的成果当属张锦在其博士论文基础上出版的专著福柯的“异托邦”思想研究,本文有关“异托邦”概念的论述基本以该著为参照。根据张锦博士的考辨,福柯共在三个地方提到“异托邦”这个概念。福柯对“异托邦”的定义,一直是参照着“乌托邦”这个我们比较熟悉的概念的。如在词与物的前言里,福柯谈到 2018/5/2邵燕君|从乌托邦到异托邦网络文学“爽文学观”对精英文学观的“他者化”http:/ htrotopies)是扰乱人心的,可能是因为它们秘密地损害了语言,是因为它们阻碍了命名这和那,是
3、因为粉碎或混淆了共同的名词,是因为它们事先摧毁了“句法”,不仅有我们用以构建句子的句法,而且还有促使词(les mots)与物(les choses)“结成一体”(一个接着另一个地,还有相互对立地)的不太明显的句法。这就是为什么乌托邦允许寓言和话语:因为乌托邦是处于语言的经纬方向的,并且是处在寓言(la fabula)的基本维度中的;异位移植(诸如我们通常在博尔赫斯那里发现的那些异位移植)使言语枯竭,使词停滞于自身,并怀疑语法起源的所有可能性;异位移植揭开了我们的神话,并使我们的语句的抒情性枯燥无味。异托邦与乌托邦最根本的区别在于,乌托邦是在现实中不能实现的想象性空间,而异托邦恰恰相反 在所有
4、文化中,在所有文明中,都存在着这样一些真实的场所、有效的场所,它们被书写入社会体制自身内,它们是一种反位所的场所,它们是被实际实现了的乌托邦,在这些场所中,真实的位所,所有能在文化内被发现的其他真实的位所被同时表征出来,被抗议并且被颠倒;这些场所是外在于所有的场所的,尽管它们实际上是局部化的。因为这些场所全然不同于它们所反映,它们所言及的所有位所,所以,与乌托邦相对立,我称它们为异托邦。“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文学之所以被分为“严肃文学”和“消遣文学”,其中最重要的区别标准是作品有没有乌托邦指向。正因为有着乌托邦理想社会的参照样本,“严肃文学”可以烛照出现实的黑暗,从而“引起疗救的注意”,并且
5、进行“掀掉这人肉的宴席”的社会革命动员。所以,“严肃文学”是“撄人心”的。而“消遣文学”则是抚慰人心、麻醉人心,编织虚假的梦境,以使“顺民”顺从。然而,在福柯看来,乌托邦才是安慰人心的。因为,它在语法结构、知识结构、思维结构上,都与统治者在同一逻辑体系内,处在“语言的经纬方向”上,处在“寓言(la fabula)的基本维度”中。乌托邦是现实社会的改良版,它基于对现实的不满,但提出问题的方式和解决问题的方法都在当下逻辑的延长线上。并且,是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的“乌有之乡”,作为“理想国”的“彼岸世界”被允许永远不可抵达。总之,乌托邦是以一种人们熟悉的寓言和话语的方式允诺,为人们提供通往想象之地的“康
6、庄大道”和“优美花园”的“安慰”。而“异托邦”则是“扰乱人心”的,因为它根本就是“异质空间”,它损坏语言,摧毁句话,阻断“词”与“物”的连结,使语言枯竭,于是让人们反思知识生成的方式,揭示出“神话”背后的“真理游戏”。并且,无论是“文本空间”还是“现实空间”,“异托邦”都是在现实中实际存在的,它们或由于边缘(如儿童乐园)或由于具有某种特殊的功能(如疯人院)而被允许存在,被嵌入社会体制自身内。它们是一种“反位所的场所”,外在于所有的场所,但实际上又是被“局部化”的。因而,它能表征出整体场所的逻辑,以其自身的异质性存在进行毁坏、颠倒、抗议。2018/5/2邵燕君|从乌托邦到异托邦网络文学“爽文学观
7、”对精英文学观的“他者化”http:/ of experience)的概念,以对抗康德的先验形式。如果说最卑下的服从不是对权力的服从(奴隶),而是对权力规则的服从(奴才),最深切的服从也不是意识层面的服从,而是潜意识里对快感模式的认同(寓教于乐)。外在社会的权力秩序内在地结构着我们的欲望本能,要改变在经验秩序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神圣秩序(比如男尊女卑),就必须首先改变经验秩序(比如男强女弱),而作为经验秩序的基础的则是经验形式(比如受虐快感),最终会落实到性幻想形象和性爱模式(比如“霸道总裁爱上我”)。要问反抗从哪里开始?能不能就从满足开始?既然“受虐快感”已经被打造成我们的快感本能,就让我们千百
8、遍地在“总裁文”里体验“虐恋情深”。让我们谦卑地接受“面瘫男主”的花样施虐,百般调教。终于有一天,我们腻了,烦了,受够了,轻轻一推,他就倒了。于是“总裁文”变成“甜宠文”,高冷禁欲的白子画(花千骨)变成暖甜蠢萌的玉言(我家徒弟又挂了)。原来,男神也可以这样温暖,原来,恋爱也可以不作死,一生一世不分开,简简单单没伤害。或许我们看多了“甜文”,又想看看“虐文”,但我们知道我们只是想“虐虐”而已,那不是我们天生的情感模式。2018/5/2邵燕君|从乌托邦到异托邦网络文学“爽文学观”对精英文学观的“他者化”http:/ 弹幕视频网站)上,“性转”视频流行,女人们撑起“巾帼大业”如果不能改造世界,就让我
9、们先改造世界观吧。当你在“二次元”的“培养皿”习惯了被爱被尊重的感觉,回到“三次元”的现实世界,至少可以对“直男癌”、各种“渣男”、各种有形无形的压迫具有更高的识别力,更低的忍受度。一旦你从潜意识中站起来了,又有谁能用什么方式把你重新推下去?结语:正如王德威借助“异托邦”的概念所强调的:“科幻文学作为一种文类,带给我们乌托邦、恶托邦的一些想象空间。还有,这种文类存在于我们的文学场域里面,它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异托邦的开始。它不断刺激、搅扰着我们:什么是幻想,什么是现实,什么是经典或正典以内的文学,什么是次文类或正典以外的文学,不断让我们有新的思考方式。”网络文学的出现更搅动了文学的“正统秩序”。
10、使“精英文学”被“他者化”了,一些“永恒”的概念与逻辑被“历史化”了。如果宽泛理解,对于社会“正常秩序”而言,“五四新文学”、“新时期文学”、“1980年代的纯文学”和新世纪前后发展起来的网络文学一样,都是可以视为“异托邦”,并且都有自己的“乌托邦向度”。它们之间的关系未必是线性的取代关系,而是都可以同时作为“异质空间”存在。甚至在不久的将来都进入网络空间后,仍可以彼此互为“他者”“复数”,互相“呈现、表征、抗议甚至颠倒”。2018/5/2邵燕君|从乌托邦到异托邦网络文学“爽文学观”对精英文学观的“他者化”http:/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月刊)主管单位 中国作家协会主办单位 中国现代文学馆编辑出版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编辑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唯一官方投稿邮箱为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