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37 卷第 8 期干旱区资源与环境Vol 37No 82023 年 8 月Journal of Arid Land esources and EnvironmentAug 2023文章编号:1003 7578(2023)08 032 10doi:10 13448/j cnki jalre2023183居民节水行为的驱动因素研究*基于拓展 TPB NAM 的整合框架胡继然，姚娟(新疆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乌鲁木齐 830052)提要:水资源关乎自然生态系统稳定和社会经济发展，引导居民实施节水行为对促进水资源可持续利用具有重要意义。文中纳入预期情感构建出拓展 TPB NAM 整合模型，基于伊犁
2、河谷地区 789 份微观调研数据，运用结构方程模型展开实证分析，尝试从利己和利他两个方面共同解释居民实施节水行为的内在机理。研究结果表明:1)居民节水行为受到利己和利他动机双重影响，且利己动机的影响更大。2)态度和主观规范直接正向影响节水意愿，并通过节水意愿间接正向作用于节水行为;知觉行为控制直接和间接均正向影响节水行为，且直接效应大于间接效应。3)预期情感在个体规范影响居民节水行为中发挥正向促进的完全中介效应，节水意愿在预期情感影响居民节水行为中发挥部分遮掩效应。4)居民的节水意愿直接正向影响节水行为，即居民的节水意愿越强烈，越倾向于实施节水行为。因此，应兼顾居民的利己与利他动机，一方面加强
3、节水宣传，引导居民树立科学的节水态度，掌握节水技能;营造良好的社会节水氛围，提高居民主观规范水平;另一方面，科普缺水对人类的威胁，激活居民个体规范。关键词:生活用水;节水行为;预期情感;TPB NAM;伊犁河谷地区中图分类号:TV213文献标识码:A由于人口增长和气候变化造成的极端天气，世界对淡水资源的需求逐年增加1。预计到 2030 年，世界将面临 40%的淡水短缺2，淡水资源不足已然成为世界各国面临的主要环境挑战之一3 5。2019 年我国颁布的 国家节水行动方案 明确指出，居民节水意识较弱、用水粗放、浪费严重，水资源利用效率与国际先进水平存在较大差距，水资源匮乏在较大程度上制约着生态文明
4、建设和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6。为实现 2035 年我国水资源节约达到世界先进水平的目标，全民节水行动迫在眉睫。尤其对于干旱地区的内陆河流域而言，水资源节约保护是流域水资源管理的重中之重。伊犁河作为中哈跨境内陆河流域，也是丝绸之路经济带生态保护的重点区域，水资源安全对经济发展和“一带一路”生态环境建设具有重要战略价值。伊犁河谷地区作为新疆南北疆地区的重要集水区，其涵养水源和水质净化功能是各族人民赖以生存和发展的资源与环境基础7 8，保障生产、生态、生活用水成为首要任务。然而在气候变化、旅游开发、耕地扩张背景下，不合理的用水结构使得水资源利用短缺，严重阻碍了区域协同发展9 11。为解决这一问题，推动
5、个体节水行为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12 13。在个体用水结构中，居民生活用水占比供水总量的49%左右。可见，生活节水不仅是节水的重点，也是保障水安全的关键所在14。因此，站在居民角度探讨其生活节水行为对降低水需求意义重大。那么，居民的节水行为受哪些因素影响?又该如何推动居民在生活中实施节水行为?这些都是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通过梳理国内外研究文献可知，居民节水行为的影响因素既包括水价15 18、家庭收入水平19 21 等经济因素，也包括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家庭人口数量等人口特征因素22 25。通过深入研究发现经济因*收稿日期:2022 12 28;修回日期:2023 5 3。基金项目:国家自然
6、科学基金项目(41961046);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XJ2022G137)资助。作者简介:胡继然(1993 )，女，汉族，河南淮滨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生态经济与生态旅游方面的研究。E mail:hujiran123163 com通讯作者:姚娟(1970 )，女，汉族，新疆乌鲁木齐人，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生态经济与生态旅游方面研究。E mail:409454654 qq com素和人口统计特征因素并不能完全解释居民的节水行为。行为决策最终还要受态度、主观规范以及个体规范等深层次心理因素的影响，心理因素便成为居民节水行为驱动因素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因而从居民个体心理
7、因素出发开展研究对于进一步剖析居民节水行为决策过程具有重要意义26。部分学者分别从节水意识27、心理 社会视角28、价值观 规范29、信念 态度 规范30 以及价值 信念 规范31 出发，探讨了心理健康与节水行为的关系以及不同身份居民的水消费行为。学者们将单一心理因素纳入心理学理论框架之中，讨论了节水行为的影响因素，为文中研究提供了重要参考价值，但仍存在可拓展的空间。已有研究多选取点状县、市为研究区，较少对连片全流域区域居民的节水行为展开研究;而且，已有研究多从单一心理因素“利己”或者“利他”角度出发，忽视了多重心理因素共同对个体行为的重塑作用。鉴于此，文中以 789 份伊犁河谷地区 8 县
8、2 市微观调查数据为基础，引入预期情感拓展 TPB NAM 整合模型，从个体经济理性和社会道德两个维度考察居民节水行为的形成机制。不仅考虑个体在行为过程中的理性利己动机，还关注非理性的利他动机在节水行为中的重要作用，以期制定引导居民实施节水行动的可行措施为流域水资源管理提供理论借鉴和政策参考。1研究设计与研究方法1 1研究假设Ajzen 提出的计划行为理论(TPB)32 被广泛应用于阐释个体行为产生的内在机理33。基于该理论，文中从态度(ATT)、主观规范(SN)、知觉行为控制(PBC)以及节水意愿(WCBI)四个要素出发探究居民节水行为(WCB)产生的作用机制，其中节水意愿由态度、主观规范和
9、知觉行为控制三个主要因素决定。态度指居民对节水行为做出的积极或消极的评价及认知。通常而言，态度越积极，居民实施节水行为的意愿便越强烈32，反之则越弱。正如 Straus 等34 通过探究波特兰都会区家庭夏季用水的潜在态度和行为的关系，验证了支持节水的积极态度直接正向影响节水意向。认知作为态度的基础，节水行为的产生离不开准确的水资源认知。刘维哲等35 研究发现水资源认知水平与用水效率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尤其对水量稀缺性认知高的农户更愿意采用节水行为36。王伟军等37 研究亦指出水资源感知通过与家庭年收入、节水政策满意度等的交互作用对节水意向产生影响。因此，当居民认识到节约用水产生的积极作用，便会产
10、生较高的节水意愿。基于此，提出假设 H1:H1:居民的节水态度越积极，节水意愿越强烈。主观规范是指居民节水行为决策受外在压力影响产生的心理倾向，而居民的外在压力主要来自邻居、亲友、社区以及节水政策执行部门，其对执行部门信任度和邻里感知等主观规范因素均对节水行为具有正向作用27。正如丛静等38 研究指出大学生的节水行为受外部影响，若周围人实施节水行为，其节水意愿就越强。因此，当个体感受到节约用水的外部压力时，便会产生较强的节水意愿。据此提出假设 H2:H2:居民的主观规范水平越高，节水意愿越强烈。知觉行为控制是居民对实施节水行为难易程度的感知39，时间、金钱、经验等因素对实际节水行为有直接和间接
11、作用。正如李丽丽等27 研究指出自身经验与节水障碍预期等知觉行为控制因素对节水行为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孙冬营等40 研究发现知觉行为控制正向影响大学生的节水行为。因此，当个体感知到自身节约用水的能力和条件越优越时，其节水意愿越强，越可能实施节水行为。据此提出假设 H3、H4:H3:居民的知觉行为控制水平越高，节水意愿越强烈。H4:居民的知觉行为控制水平越高，实施节水行为的可能性越大。节水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是节水意愿的实际行动表现，居民的节水意愿越强烈，其越有可能实施节水行为。在 TPB 框架下，节水行为被视为居民综合考虑节水行为的利弊、实施压力以及实施难度后的理性选择结果。尤其是对农村居民而言，
12、节省水费支出是其实施节水行为的一个重要因素41。据此提出假设H5:H5:居民的节水意愿越强烈，实施节水行为的可能性越大。Schwartz 提出的规范激活理论(NAM)可用于阐释环保行为的产生机理42。NAM 理论指出个体规范(PN)的激活由后果意识(AC)和责任归属(A)两个要素决定。其中，后果意识(AC)是居民对未采取节水行为而产生消极后果的认识;责任归属(A)是居民认为其是否对不采取节水行为带来的浪费问题负有责任。在采取行动之前，当居民意识到不采取行动会产生不利后果，并认为自己负有责任时，就更愿意做33第 8 期胡继然等居民节水行为的驱动因素研究出亲环境行为43。个体规范(PN)是一定条件
13、下居民采取节水行为的自我期望，是被内化的社会规范和自我的道德义务感41。Yildirim 等31 研究指出个体规范是解释可持续用水行为的有力因素，对可持续用水行为具有显著影响;Floress 等29 研究提出美国成年人的个体规范与水消费行为呈正相关关系。根据该理论，当居民认识到不实施节水行为的消极后果，以及他们对水资源浪费行为负有责任时，则会激发个体规范，进而影响居民实施节水行为以阻止不利后果产生。Onwezen 等44 认为违背个体规范会使居民产生自我情感的反馈，并强化个体的利他行为。王建明等45 认为情感因素对家庭节水行为响应的影响作用高于认知因素。结合研究区实际情况，受访对象长期或世代居
14、住于此，居民地方感浓厚，包含了地方依恋、地方认同及地方依赖等情感46，王学婷等47 研究指出地方依恋正向影响亲环境行为，对居民水资源节约利用等环保行为具有强化作用48。鉴于此，文中将情感因素纳入考量，并将违背个体规范带来的预期情感(EE)作为个体规范和节水意愿与节水行为之间的重要中介变量。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 H6 H12:H6:后果意识对责任归属具有显著正向影响。H7:责任归属对个体规范具有显著正向影响。H8:后果意识对个体规范具有显著正向影响。H9:个体规范对预期情感具有显著正向影响。H10:预期情感对居民节水意愿具有显著正向影响。H11:预期情感对居民节水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H12:
15、个体规范对居民节水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相关学者研究亦证实，将 TPB 和 NAM 相结合能显著提高理论对个体亲环境行为的解释力度49。正如秦曼等50 验证了态度、知觉行为控制、个体规范对海洋水产企业亲环境意愿存在显著正向影响;申静等51 验证了个人规范、行为态度、知觉行为控制对农户生活垃圾源头处理行为存在直接显著正向影响。节水行为作为亲环境行为的表现之一，亦可以通过整合两种理论框架来解释居民的节水行为。个体规范作为主观规范的后置变量43，居民对节水行为的主观规范感知越强烈，其对节水行为的责任感越强，个体规范程度便越高。据此提出假设 H13:H13:居民的主观规范水平越高，个体规范水平亦越高。
16、综上分析，文中的理论分析框架(图 1)。图 1理论分析框架Figure 1 Theoretical analysis framework1 2研究区概况伊犁河谷地区地处新疆西部，位于亚欧大陆腹地，8009 8456E，4214 4450N 之间，河谷面积5 64 万 km2，海拔 560 1400m，北、东、南三面环山，地势自西向东逐渐抬高52，并形成向西开口的“喇叭”，是新疆唯一能接收到大西洋暖流的地域，属温带大陆性半干旱气候。年均降水量最高可达 464mm，年均气温最高可达 10 953，年日照时数多达 2870h，被誉为“塞外江南”。该地区天然草场的总面积约20 万 km2，森林面积 1 8 万 km2，森林覆盖率 16%。行政区域涵盖伊犁州直属 8 县 2 市，复杂的地形及特殊的水热条件使得该地区水网交错，自然条件较为优越，农、林、牧、旅等产业发展优势突出。1 3变量选择图 1 中 9 个潜变量测量指标均为李克特 5 点量表(1=非常不同意，5=非常同意)，共包括 20 个题项(表 1)。参考许冉54、Ananga 等55 学者的研究，将节水行为分为三种类型，依次为废水重复利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