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西部金融 2023年第1期包商、锦州银行风险处置对金融风险影响的研究孙寅浩（中国人民银行，北京100800）摘要：2019年5月至8月间，包商银行、锦州银行发生了一系列风险处置事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本文以上述时间段为窗口期，研究银行个体风险度量指标（Z值）、系统性风险度量指标（SRISK）的变化情况，探讨银行风险处置事件对金融风险的整体影响，发现银行风险处置显著降低了银行的个体风险、总体降低银行的系统性风险，但仍有部分银行的系统性风险指标出现上升。上述指标分化表明中国政府果断处置高风险银行，打破了市场固有的刚性兑付预期，起到了教育引导市场的作用。最后，我们提出了政策建议。关键词：金融稳定；系
2、统性风险；风险监测中图分类号：F83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0017-2023（1）-0003-06一、引言习近平总书记在2017年7月第五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上指出，“防止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是金融工作的永恒主题。要把主动防范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科学防范，早识别、早预警、早发现、早处置，着力防范化解重点领域风险，着力完善金融安全防线和风险应急处置机制”1。同年10月，党的十九大把防范化解重大风险攻坚战作为决胜建成小康社会三大战役之首。目前，该项工作已经取得重要阶段性成果。在三年多的攻坚克难当中，人民银行会同相关金融监管部门及地方政府，始终做好重点领域高风险机构的
3、“精准拆弹”工作2，其中包商银行、锦州银行的风险处置具有代表性，特别是2019年5月至8月间，围绕两家银行集中发生了一系列风险处置事件，人民银行、银保监会等相关部门密集向社会公告了大量信息，对金融市场和公众预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可以预见，上述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将在我国金融史上刻下难以磨灭的印记。正如 中国金融稳定报告（2018）指出“在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的过程中，随着金融监管的加强，一些周期性的风险事件逐渐暴露，金融市场乃至宏观经济将感到 阵痛，是可以预期、也应当接受的情景”。特定的金融风险处置事件必然对金融市场产生影响，深入研究金融风险处置事件与金融风险之间的关系，有助于
4、我们更加深刻、全面地认识和评价金融风险处置工作的重要意义。另一方面，金融风险防范是攻坚战也是持久战，深入分析总结前期攻坚战的经验，也有助于更加科学、稳妥应对未来的金融风险，牢牢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的底线。二、文献综述前人有关包商银行、锦州银行风险处置的研究大多从以下几个角度切入。一是关注风险处置事件本身，通过复盘相关风险的成因和后续处置过程，为金融机构监管或处置提出政策建议。例如，陈游（2020）分析了包商银行风险事件的成因及其后续影响，并将其与美国中小银行的常1 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在京召开，中国政府网，http:/ 2023年第1期态化退出机制进行了比较，认为我国中小银行退出仍存在标准不清晰、
5、行政干预程度较深、机制不够完善等问题，并据此提出政策建议。么英莹（2020）分析了包商银行、锦州银行和恒丰银行的处置案例，认为高风险银行处置面临风险成因复杂、处置难度大、缺乏可量化触发标准等问题提出了加强风险早期识别、完善处置法律框架、充分发挥存款保险处置平台作用等政策建议。陈翊高（2020）从包商银行处置事件出发，系统性地梳理回顾了问题银行处置的国际经验，提出了健全问题银行识别预警，构建以存款保险为核心的有序处置机制等政策建议。二是聚集银行业风险处置相关的法律问题，特别是对于 企业破产法 的启示。例如，李曙光（2021）在分析金融机构破产制度时，参考了包商银行、锦州银行案例，认为相关案例体现
6、出了在金融业迅猛发展后，风险开始逐步暴露的事实，并由此提出修订 企业破产法，完善金融机构破产制度安排的政策建议。张根培（2021）对比了包商银行破产，以及前期的海南发展银行和美国雷曼兄弟处置案例，重点探讨了推进中小商业银行破产法立法的可行性。结论认为建立中小银行破产制度关乎金融风险防控，有助于健全金融市场法制。上述研究从不同侧面对中小银行的风险处置进行了深入探讨，但总体上存在以下不足：一是研究视角偏重法律、金融监管或金融机构的风险管理，从金融稳定视角切入的文献较少。二是多数研究仅仅将包商银行、锦州银行风险处置作为个案，忽略了上述银行风险处置的标志性意义，未深入分析上述银行风险处置事件在宏观层面
7、上对金融市场预期结构的影响。三是多数研究采用事件回顾等定性研究方法，结论大多基于研究者的实践经验或感性认知，缺乏定量化的数据分析作为支撑。本文采用定量化指标刻画银行业金融机构的个体和系统性风险，在此基础上分析2019年5至8月间银行风险处置事件对我国中小银行个体风险、系统性风险的影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填补前人研究的空白，并为后续相关研究提供借鉴。三、包商、锦州银行风险处置事件回顾2019年5至8月间的包商银行、锦州银行风险处置是我国第一次在市场化框架下，对两家规模较大、业务较为完整、同业关联性较高的机构实施处置，具有重要意义。表1列示了2019年5至8月间两家银行风险处置的主要事件。表1201
8、9年5月至8月银行风险处置大事记时间2019年5月2019年6月至7月包商银行5月24日，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联合发布公告，鉴于包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出现严重信用风险，为保护存款人和其他客户合法权益，依照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人民银行法 中华人民共和国银行业监督管理法 和 中华人民共和国商业银行法 有关规定，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决定自2019年5月24日起对包商银行实行接管，接管期限一年。同日，还发布了 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负责人就接管包商银行问题答记者问。5月26日，人民银行发布 中国人民银行 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新闻发言人就接管包商银行问题答
9、记者问，进一步解释了包商银行接管后的兑付政策。6月2日，中国人民银行有关负责人答记者问，进一步解释接管包商银行的背景、兑付政策，以及接管以来中小银行流动性状况。6月16日，包商银行接管组负责人就有关问题答 金融时报 记者问，回答“如何评价包商银行大额债权部分先期保障政策？您认为目前的先期保障水平是否适当？”“怎样看待对极少数大额对公和同业客户没有提供100先期全额保障，打破了刚性兑付？”“如何看待接管包商银行的时机和效果？”等问题。锦州银行2019年5月14日，锦州银行发布公告，称因会计师需要新增资料，将延迟发布2018年年报。上述消息并未在金融市场上引发广泛关注。5月31日，锦州银行发布公告
10、，将其聘用的安永会计师事务所更换为国富浩华会计师事务所。此次更换会计师的真实原因是安永会计师事务所因为无法为锦州银行出具年报，选择辞任。这导致市场质疑锦州银行风险状况，引发了锦州银行的流动性危机。7月25日，锦州银行公告内幕消息，披露公司正在与战略投资者沟通股权转让事宜。7月28日，锦州银行公告内幕消息，披露在地方政府及金融监管部门指导下，工银投资、信达投资、中国长城资产通过股权转让，入股并控制了锦州银行。专稿4西部金融 2023年第1期2019年8月8月9日，人民银行发布 2019年第二季度中国货币政策执行报告，对包商银行接管情况，以及其对金融市场的影响进行了进一步披露。8月2日，锦州银行公
11、告行长变更，原行长刘泓辞任，由工商银行辽宁省分行副行长、党委委员郭文峰接任锦州银行行长。8月20日，锦州银行发布盈利警告，披露2018年锦州银行预计亏损40亿至50亿元人民币，2019年上半年预计亏损5亿至10亿元人民币。8月30日，锦州银行披露截至2018年12月30日止年度业绩公告，确认全年亏损45.38亿元。数据及信息来源：根据互联网公开信息整理。2019年5至8月间的银行风险事件对中国金融市场产生了一定影响，这一冲击主要集中于银行间同业市场，对其他金融市场的影响相对有限。需注意的是，上述影响是短期性的，后续逐步恢复平稳。考虑到处置问题银行对于防范金融风险以及市场长期健康发展的重要意义，
12、2019年5至8月间中国金融管理部门对问题银行的果断处置总体上取得了积极正面的成效，为打好防范化解重大金融风险攻坚战做出了贡献。四、包商、锦州银行风险处置对金融风险度量指标的影响为更加深入探讨包商、锦州银行处置事件对金融风险的影响，有必要引入定量化的金融风险度量指标，通过研究包商、锦州银行处置前后，相关指标的的变化情况，说明中小银行风险处置事件究竟如何影响金融风险。上述定量研究又可细分为对银行个体风险影响的研究，以及对银行业系统性风险影响的研究。（一）对银行个体风险的影响基于Z值的研究Z值是公司风险度量领域的成熟方法，主要用于测度银行的倒闭风险，我们参考Hesse和Cihak(2007)的方法
13、，以26家A股上市银行为样本，计算了相关银行2018年、2019年的Z值。计算公式如下：Zt=()CARt+ROAtROA（1）其中，Zt是样本银行的Z值，CARt是样本银行的股东权益比，ROAt是样本银行的总资产净利率，ROA是样本银行总资产净利率在样本期内的标准差。计算用到的数据全部来自Wind数据终端。最终结果见下表：表226家样本银行在风险处置事件前后的Z值银行大型国有银行1大型国有银行2大型国有银行3大型国有银行4大型国有银行5股份制银行1股份制银行2股份制银行3股份制银行4股份制银行5股份制银行6股份制银行7股份制银行8城商及农商行1城商及农商行2城商及农商行3城商及农商行4城商及
14、农商行5Z2018257.43283.83211.83346.35167.18232.19243.74190.43226.92107.90499.66328.08632.87128.87168.46500.01347.07483.84Z2019270.20307.75221.84352.87177.37260.46255.15205.92249.40111.57541.75359.39669.20135.97173.45498.19356.93490.33Z2019-Z201812.7723.9210.016.5210.1928.2811.4115.4922.483.6742.0831.313
15、6.337.104.99-1.819.866.49专稿5西部金融 2023年第1期城商及农商行6城商及农商行7城商及农商行8城商及农商行9城商及农商行10城商及农商行11城商及农商行12城商及农商行13203.55205.51120.84231.34238.6363.86162.82190.23202.44212.41141.96233.55237.4864.58164.68213.33-1.116.9121.132.21-1.150.721.8623.10数据及信息来源：作者基于Wind数据库基础数据测算。从表2的数据中可以看出，以Z值计量的银行个体风险在2019年银行风险处置事件前后同样出
16、现了显著改善3，全部26家样本银行中，共有23家的Z值在2019年末出现显著提升，仅3家银行的Z值微幅下降。上述实证结果说明，包商、锦州银行的风险处置显著降低了商业银行个体风险。（二）对系统性风险的影响基于SRISK的研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金融稳定理事会（FSB）和国际清算银行（BIS）将系统性风险定义为“整体、或部分的金融体系受损，并由此引发了规模较大的金融服务暂停，该风险对实体经济可能构成不良后果”，中国人民银行在 金融稳定报告（2005）中对系统性风险的定义与IMF-FSB-BIS的定义基本相同。目前，学界和业界对于系统性风险的度量指标尚处于探索阶段，其中Brownlees和 Engle（2011）提出的系统性风险指数（SRISK）是认可度较高的指标之一。赵胜民、梁潇（2021）基于GJR-GARCH-DCC-MontelCarlo模型和静态双变量模型测算了2007年至2020年主要上市银行的系统性风险水平。本文借鉴赵胜民、梁潇（2021）研究结论中2019、2020年1月份数据，可用于说明包商、锦州银行风险处置前后系统性风险度量指标的变化情况：表3主要上市银行在风险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