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教育发展2023 年第 1 期（总第 313 期）FORUM ON CONTEMPORARY EDUCATION引言随着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创新区域驱动发展成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关键12，区域创新水平和创新效率的提升有助于区域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占据价值链高点并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34。创新效率的高低可以用于衡量一个地区的创新水平高低，创新效率高的区域能够快速地将创新投入转化为成果产出，进而为区域的进一步发展提供支持。其中，高等教育系统是通过知识创新和原始创新等方式5为区域创新助力赋能的主力军，且我国正致力于实现从高等教育大国向高等教育强国跨越6，因此，高等教育在区域创新水平提升中将会发挥越来越
2、重要的作用。而随着我国高等教育的发展，高等教育市场受到了广泛重视，高等*本文系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管理学部 2020 年第 1 期应急管理项目“行业特色高校高质量发展的内涵、机制与路径研究”（编号：72041013）和延安大学疫情防控应急科研项目“疫情对教育供给与需求的双向影响研究”（编号：ydfk039）的阶段性研究成果。高等教育市场影响区域创新效率机制之谜*基于空间效应和制度环境的门槛效应分析孙刚成金莹摘要 为厘清高等教育市场与制度环境对区域创新效率的作用机制，文章基于 20072019 年我国 30 个省、直辖市、自治区（西藏除外）的面板数据，依次构建空间计量模型和面板门槛模型，以分析高等
3、教育市场对区域创新效率的作用机制和空间溢出效应，以及在制度环境规制下，高等教育市场和区域创新效率的非线性相互作用关系。研究发现：高等教育市场能够通过知识生产效应、人力资本培育效应和科研成果转化效应显著促进区域创新效率的提升；高等教育市场基于经济空间权重矩阵的空间溢出效应会显著抑制邻近的高等教育市场发展不充分区域的创新效率；在门槛变量制度环境的调节下，高等教育市场对区域创新效率具有显著的非线性影响，即当制度环境尚不成熟时，由于高等教育市场失灵导致高等教育市场对区域创新效率的正向促进作用消失，只有当制度环境高于一定值时，高等教育市场才能发挥正外部性作用。关键词 高等教育市场；区域创新效率；制度环境
4、；空间杜宾模型；面板门槛模型作者简介 孙刚成，延安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授，教育学博士，博士生导师，延安大学教育发展战略研究中心主任，研究方向：教育基本理论、教育经济与管理（延安716000）；金莹，延安大学教育科学学院 2019 级本科生，研究方向：教育经济与管理、高等教育（延安716000）1DOI:10.13694/ki.ddjylt.20221202.002教育市场模式已经被大部分发达国家所实践，成为高等教育由“精英教育”转变为“平民教育”，以及高校办学规模扩张的重要制约因素7，同时也成为我国高等教育改革必须面对的挑战8。高等教育市场必然会对高等教育的绩效产生某种影响机制，但其对区域创新效
5、率的作用存疑。高等教育市场会对高等教育本身产生什么影响，高等教育市场是否存在市场失灵，高等教育市场对区域创新效率会产生何种影响机制，制度环境的规制又会对高等教育市场的外部性发挥何种作用这些问题是文章讨论的重点。文章可能的边际贡献在于：（1）基于教育经济学视角，提出高等教育市场对区域创新效率的知识生产效应、人力资本培育效应和科研成果转化效应三种作用机制；（2）引入高等教育市场失灵，研究在制度环境的规制下，高等教育市场对区域创新效率的非线性影响；（3）将高等教育市场、制度环境规制和区域创新效率纳入统一的研究框架，并基于我国 30 个省（直辖市、自治区）（未取得西藏数据，故没有加入）的面板数据，采用
6、空间计量模型和面板门槛模型等计量学方法验证了高等教育市场对区域创新效率的具体作用机制；（4）理论和实证分析相结合，得出相关结论，并提出相关政策建议，引导高等教育市场进一步健康发展，促进高等教育市场在区域创新效率中发挥积极作用。一、理论机制进行科技创新和促进区域发展是高等教育办学的主要目标和职能。已有研究表明，高等教育能够通过多种机制作用于区域创新水平和创新效率910。高等教育的主体高校同时也是肩负区域创新的重要主体，创新的过程包含知识的生产、累积和应用11，而高校就是社会新知识和新技术的生产基地、科研成果的转化基地、新知识和新思想的传播基地12。高等教育主要通过三个方面促进区域创新效率的提升：
7、一是高等教育本身产生知识并成为科研成果形成的重要支撑13，高校通过大量的人员和经费投入，开展多层次、多方面的基础或应用研究，以及实验开发创新活动，并在此基础上形成论文、专利等创新成果，这是社会新知识、新技术和新思想的重要来源；二是高等教育能够培育促进区域创新的人力资本，高校承担着本、专科生以及研究生的培养、教育工作，能够持续为社会提供各种创新型人才，对区域的人力资本发展和技术进步具有决定性和主导性的作用1415；三是高等教育能够发挥科研成果转化和应用作用，高校通过直接实施、合作实施和转让等方式进行科研成果转化，采用自办产业、校企合作、知识产权转让、开办产业园区和协同研究中心等多种方式将科研成果
8、转化为实际应用和生产力161718，同时高校也会承接横向课题和纵向课题，即时解决社会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实际问题，切实服务于区域技术进步和创新效率提升。高等教育市场正是高等教育对创新效率的上述三种作用路径的绩效产生影响而作用于区域创新效率的机制，即高等教育市场能够通过一系列的途径影响高校的知识生产绩效、人力资本培育绩效和科研成果转化绩效，并进一步传导至区域创新效率，形成“高等教育市场高校知识生产绩效区域创新效率”的知识生产效应路径、“高等教育市场高校人力资本培育绩效区域创新效率”的人力资本培育效应和“高等教育市场高校科研成果转化绩效区域创新效率”的科研成果转化效应三种作用路径，加上高等教育市场可能
9、存在的空间溢出效应，以及高等教育市场发展进程中可能存在的市场失灵问题和制度环境对高等教育市场的调节与影响，共同形成五种高等教育市场对区域创新效率的作用机制。（一）知识生产效应基于 M.Gibbons 等的知识生产理论，知识生产模式 1 强调以学科为基础、大学为核心的知识生产方式，主张大学是知识创造的主体1918，而知识生产模式 2 强调在应用中生产知识，主张以应用为导向19149。可见，当前高校的知识生产以模式 1为主，正在向模式 2 转变。2针对模式 1，高等教育市场能够有效配置高校进行知识生产的资源。高等教育市场总体上是一种“准市场”202191，故而在知识生产投入的配置上遵循市场逻辑和一
10、定的市场规律，一部分处于前沿地位，发展前景好，对区域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有促进作用的学科能够在市场中获得更多的发展资源，而一部分不适应于社会和产业发展，服务于传统落后产能的学科在市场中会被迅速出清，有利于加快新知识取代旧知识，提升地区的创新效率，规避由于政府和公共财政对高等教育干预过多而产生学科建设上的路径依赖2223，以此形成对区域优势学科和就业优势学科的筛选机制。同时，高等教育市场有利于拓宽高校科研经费的筹集渠道和提高科研经费的使用效率，高等教育市场使高校面临“高校企业政府”三方形成的“契约评估”关系2411，高校的知识生产绩效和新知识产出效率成为高校获得经费配置最重要的考核指标，对
11、科研经费的使用效率会有所提升。总而言之，高等教育市场竞争使高校的知识生产更为高效。针对模式 2，高等教育市场能够使高校更好地融入社会生产，更高效地以社会应用需求为导向进行知识生产。高等教育市场产生了高校、政府和企业之间的“契约评估”关系，并随着市场发展进程的推进，进一步促进了这种关系的紧密化发展。社会和企业对新知识的需求将激励高校以之为中心进行知识生产，从而扭转和解决当前高校在知识生产过程中“重成果、轻应用”“唯专利、唯论文”的生产方式25，使高等教育切实为区域创新服务。同时，高等教育市场竞争使高校商业化的特征凸显26，高校通过专利转让、课程和教学材料出售等方式在市场中获得经济效益，从而在区域
12、内和区域间形成了知识溢出效应，有利于区域整体知识水平的提升，创新效率和社会生产力水平也随之提升27。（二）人力资本培育效应西方发达国家和印度等发展中国家均通过高等教育市场显著影响了本国的人力资本发展，且国内外许多学者依据新自由主义的相关理论，认为高等教育市场能够通过促进高等教育主体之间在市场上自由竞争等方式显著提升高等学校的办学质量，进而推动区域人力资本的提升28。首先，高等教育市场能够拓宽高校办学经费的融资渠道，使高校经费的投资机制向多元化发展2416。一方面有利于通过市场机制补充高校经费，提升高校办学和人力资本培育的能力；另一方面能够推动高校建立人力资本培育的激励机制和筛选机制，激励高校更
13、有效地加强人力资本投资，以谋求更多渠道的经费投资。其次，高等教育市场能够有效利用市场调控机制，准确反映社会对劳动力的需求，特别是可以通过需求导向机制进行产学研合作，快速地培养新兴产业和高技术产业所需的科技人才、技术骨干和熟练技术工人29，在促进行业劳动生产率提高的同时，引导区域整体创新效率的提升。此外，高等教育适当参与市场竞争，可以减少对公共财政的依赖，能够充分激发办学活力和促进办学活力源泉充分涌流。高校通过社会捐赠、校办产业、学杂费等形式获得的非公共财政收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作为激发高校办学活力的试金石，因而高等教育市场竞争也能够形成对高等教育办学活力提升、规模扩张和社会影响力提升的激励机制，
14、引导高校更高效地培养人力资本，以适应区域创新效率提升进程的需要30。（三）科研成果转化效应高等教育市场能够通过多种途径作用于科研成果转化的绩效。首先，高等教育市场能够使高校直接对接市场需求，把成果转化和科研成果的市场价值及经济效益作为高等教育的重要目标，并由此形成促进科研成果转化的激励机制。在这一过程中，高等教育市场主要通过转变高等教育观念和调节分配机制两种方式31发挥作用。观念上重点在于高等教育主体加快融入市场，并将教学科研和人才培养活动都围绕市场应用需求展开，大大提升科研成果转化动力和效率；在调节分配方面，主要是高等教育市场具备对科研人员的收入分配机制以成果为导向的调节作用，科研人员的收入
15、分配的多寡与其创新成果的市场价值高低直接挂钩，能够有效解决高校以往在进行科研成3果转化时存在的“重立项轻结题、重基础轻应用、重论文发表轻成果转化”的问题，进而有效提升区域创新效率。其次，高等教育市场能够通过市场机制为优质的实验阶段成果提供充足的转化资金。在以往的高校科研能力评估体系下，研发形成的实验性成果要多于产品性成果32，一是由于高校和科研人员缺乏将实验性成果转化为产品性成果的动力，二是由于科研人员缺乏足够的资金将这部分成果进行转化。公共财政划拨的科研经费显然无法满足实验性成果转化的资金需求，此时就需要市场资本介入。此外，高等教育市场的科研成果转化效应一部分来自知识生产模式 2，模式 2
16、的知识生产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科研成果转化的过程。模式 2 强调知识生产和应用之间的界限模糊，知识的生产和应用没有明确的先后顺序33，因此，高等教育市场发展进程的推进在促进模式 2 知识生产的同时，也强化了新知识的应用，进而形成显著的科研成果转化效应，促进区域创新效率的提升。基于以上分析，文章提出如下假设：H1：高等教育市场能够通过知识生产效应、人力资本培育效应和科研成果转化效应三种作用机制显著促进区域创新效率。（四）空间溢出效应地方政府对高等教育进行财政干预的行为和程度不仅能够对本地的创新效率产生显著影响，同时也会对其他省份的经济发展和创新效率产生显著的空间溢出效应。原因在于高等教育本身就具有跨区域发挥外部性的属性34。一方面，高等教育市场会加剧区域的人力资本不平衡。在我国，高等教育市场发展程度较高的地区一般为发达地区，这些地区能够吸引大量的优质人力资本流入，进而形成对其他地区人力资本的虹吸效应；另一方面，我国的高等教育市场尚不发达，且在准市场的特征下，区域和市场中支持高等教育进行创新活动和 R&D（科学研究与试验发展）的资源相对稀缺，因此，各区域间存在围绕稀缺高教资源展开竞争的现象。这
